自己隱瞞了這麼久的秘密還是被人發現了。
他偷練邪功的事不算秘密,早在洛邑和宮涅對抗的時候,在和宮家老祖對戰的時候,他就曾經展露過很多。尹康、姬榮等大佬早就知道此事,甚至連天傷殿的長老們和一些大勢力的暗探也多少知道他在修煉某種邪功。
天底下的邪功大同小異,都是旁門左道,陰險狠毒、追求速成,追求威力強大,所以也幾乎人人都會偷練一點,無可厚非。
但是,修煉邪功和修煉神魂真經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大光明神魂真經,大光明白骨真經,大光明噬精真經自遠古時代起,便被天下修行界譽為三大邪功,甚至是魔功。
據傳聞,神魂真經能夠溝通幽冥,攝取天地之靈,壯大修行者的神魂,達到超凡入聖的境界;白骨真經以白骨為媒,汲取生死之力,修煉肉身至不死不滅;噬精真經吞噬天地萬物之精華,使得修行者在短時間內獲得驚人的力量。
三部邪功,得其一便足以雄霸天下。
也使得自古以來,但凡有一點三部邪功的消息,都會在天下掀起血雨腥風。但凡聽說誰修煉了三部邪功,天下無數正義修士必視之為洪水猛獸,誓要將其鏟除。
姬南於神魂真經的修煉上沉浸已久,算得上是登堂入室,頗有心得體會。至於白骨真經,他雖也修煉了不短的時間,卻隻能說是初窺門徑。而噬精真經,他更是才剛剛開始涉足,尚處於摸索階段。
不久前,為了檢驗神魂真經“蝕字印”的效果,姬南在樹禎身上曾經試驗性地使用一次。那一次的試驗,讓他親眼目睹了樹禎從一位凶狠殘暴的大修士,搖身一變成了溫順如綿羊般的奴隸。那一刻,姬南的心情複雜難言,既因邪功的顯著效果而感到興奮,又擔憂一旦此事曝光,自己會被視為惡魔而遭到追殺。他就像是一個懷揣著巨額財富卻不敢輕易露富的孤兒,內心充滿了忐忑與恐懼。
隨著三部邪功修煉的持續精進,對功法感悟的不斷加深,姬南在運使三部功法時愈發的小心翼翼,即使禦敵時也不敢輕易施用了。
若非今日這突如其來的聖光事件,他本打算繼續隱瞞下去,不讓任何人知曉他修煉邪功的秘密。
麵對老人的質問,姬南強壓下心中的慌亂,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自然是姬氏一族的子弟,更是鎬京王族中正宗的核心血脈。若非如此,我又怎能成為天傷殿的殿主?你以為榮叔祖他們都是易於糊弄之輩嗎?至於你說的什麼神魂真經,我壓根就沒聽說過,更不曾修煉過。我所學功法雖雜,但皆是正道之法,絕無半點邪功的影子。”
慶晟冷冷地注視著姬南,沉默良久後才緩緩開口:“你所涉獵的功法,確實稱得上是駁雜廣泛。大光明神魂真經與大光明術,乃是我明宗至高無上的兩門絕學,曆來唯有明宗的大護法與大祭酒才有資格修煉並掌握。雖然我因傷損及大道根本,但眼力猶在,神魂真經的痕跡,我還是能辨認得出的……”
“……自千年以來,明宗的大護法一職一直由妖族修士擔任,神魂真經也唯有具備大毅力的妖族修士方能修煉成功。你一個身為姬氏核心王族的子弟,究竟是如何修煉成這神魂真經的?不妨細細道來,我洗耳恭聽。”
姬南支吾其詞,心中急轉,思索著如何搪塞過去。
老人忽然開口吟誦道:“淤泥源自混沌啟,光明一現盛世舉。”
姬南聞言,如同被蛇猛然咬了一口,猛地跳了起來。這句話,正是他胸前銅鏡後麵的兩句話。
姬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的老人,而老人亦以冷冽的目光回視著他。
姬南轉身欲走。身後卻傳來了老人的聲音:“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神魂真經早已被昭禮宮傳檄天下定為歹毒魔功,修行者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我能發現,明日便可能有他人發現,你又能躲避到何時?”
姬南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老人繼續道:“即便你殺了我滅口,亦是徒勞。普天之下,唯有我的大光明術能克製你的神魂真經,亦唯有它能修複神魂真經的缺陷。想必你曾試圖操控他人的神誌,卻以失敗告終,那個人也因此而瘋癲了吧?哼,若是沒有我的幫助,你遲早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姬南索性放棄了所有抵抗,大大咧咧地往座位上一坐,心中已然是破罐子破摔的態度,暗想:“反正都已經這樣了,隨便你吧,我現在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難道還會怕了你這個糟老頭子?”
隨後,他以一種近乎認慫的姿態,坦然地坦白了自己的血脈出身以及獲得那麵神秘銅鏡的經過。
“你是說,我明宗大護法炳侖的一點元神現在就躲在你的識海深處?”
“是!”
“你是說,你的母親是西南孔雀國的公主,所以你身具妖族血脈?”
“沒錯!”
慶晟聽完之後,低頭很長時間沉吟不語。
好半天,老人才抬起頭,目光迷離地望向蒼穹,喃喃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大光明的安排?是想讓大明宗換一種新的方式存在下去?這莫非是冥冥中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