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暴露身份,姬南早將姬慕送給他的軟甲和法袍都放入了藏心鐲裡,這一段時間的戰鬥確實沒少受傷。
過了好一會,芙茹開始將乾淨的繃帶纏繞在姬南身上,月光映照在她聚精會神的側臉上。
姬南吞下幾顆丹藥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謝謝了!要不是你白天的出手,被那個薩瑪纏上又是個麻煩事!”
“嗯!”
“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
“燒死那個薩瑪的法術!”
“哦!噬心術,很難練的!”
“你受傷了?”
“嗯!不輕。”
“啊……紅峰峒有消息沒……咱們繞了這麼大個圈子…你還認識回去的路嗎……”
“我當然認識。這時候你還想這些。”
“不少人在那邊呢,擔心……那邊有個小妖叫桂兮,是一個黑胖的小女孩,渾身是毒……你看見她最好不要碰她……”
“記下了。”
“這幾天咱們一共殺了四個人吧,兩個修士、兩個薩瑪,就在……就在林浦峒那邊吧……”
“是五個了!”
“這麼多了?”
“你明天還能提得起劍嗎?”
“勉強……可以吧。”
“之前真是小看了你……”
“哦,怎麼說?”
“看看瘦瘦弱弱的,沒想到還挺能打的!”
“必須要做而已……”
“你之前是聖山上的大巫嗎?但是看你的法術不像啊,你戰鬥的方式也和我們不太一樣?”
“……不是,以前一直在周地……最近才回來……”
一陣沉默,接著是晞晞索索的穿戴皮甲的聲音。
“還得麻煩你個事,這裡有些療傷的丹藥給大家發一發,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你事情真多。”
“哦,謝謝了……”
兩個人就這樣奇怪的交流著。由最初的生疏變得稍微熟悉了。因為觀虎和安益兩人都要帶隊作戰,所以貼身侍衛的重任就落在了芙茹身上。
不管是戰前的各種會議還是一線搏殺,芙茹總是待在姬南的五丈之內,也就有時間近距離觀察這個奇奇怪怪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和她在九黎部所見過的年輕人都不太一樣,隨和開朗的性格、神秘隱晦的身份、陰狠駁雜的術法、聞所未聞的作戰方式、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休息時還能笑嗬嗬給大家烤山雞,古古怪怪的本事不知道上限在哪裡。
這個年輕人作戰很拚命,總是挑最難纏的對手,也總是最後一個離開戰場,也往往是受傷最重的一個。第一次給他包紮傷口的時候,這個叫周南的年輕人還有點羞澀。
“穀裡的男人受傷,都是我幫著阿姆們包紮,你這瘦弱的身板和他們比起來差的太多。”她一臉不屑的說完後,這個年輕人也就接受了她的照顧。
言汐老祖在部族內地位尊崇,對聖山上的大巫們都是愛答不理的,唯獨對這個年輕人很是推崇,無條件的支持,還派自己來保護他的安全。好多年沒聽說聖山上哪位大巫有什麼傑出弟子啊。
芙茹轉身靜悄悄回到不遠處自己的樹下,鬆了鬆身上的皮甲,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山裡人作戰很少穿甲,一是因為皮甲製作不易,有限的好皮子都用來和外麵換取生活物資了;二是因為穿著皮甲在山林間奔跑跳躍有些笨重。
在出征之前,影巫殿把珍藏多年的家底全拿出來了。說是珍藏,其實在姬南的眼裡和破爛貨差不多,很多皮甲都已經鬆扣了,使勁一拽就散了。刀箭等武器隻能說是勉強能用而已。
但是影巫們卻覺得這些皮甲結實輕便,鐵器堅硬銳利,都是難得的好裝備。
芙茹將手中的青藤法杖枕在頭下,忍不住笑了出來。將這笑容忍了片刻之後,才自言自語道:“奇怪的人!為何我剛才說噬心術很難練,他竟半點沮喪都沒有?要是開口求我,說不定我就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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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隨著陽光升起,幾十隊戰士,每隊間隔不超過一丈,呈扇麵形向著遠處的山穀圍去。
天空中幾十個騎著鴝鷹的戰士逡巡著幫著他們搜索這片區域,薩瑪和春熙堂修士們懸在高空隨時準備接應。
番舍岡高坐在一頭白犀牛身上,麵容凶狠地看著前方,他已經殺紅了眼,拒絕了幕僚和同伴們一切的建議和意見,他現在滿腦子隻想徹底地、完全的消滅掉這群該死的雜碎。
幾天來的戰鬥讓他承受了巨大的損失和侮辱。
哪有他媽的什麼兩千敵人,不過是區區的幾百人就把他的三千大軍戲耍的如同山裡的白毛猴子一般。
敵人首領不是個真正的勇士,不像個大山內的戰士一樣堂堂正正的正麵戰鬥,隻會使用埋伏、偷襲、放火、水淹、甚至放毒這些卑鄙的伎倆,他的心腸一定是惡毒的,比最狠毒的叱吒鬼還要歹毒,他簡直是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