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薑寧寧都被自己隨口飆出來的語錄震驚了下。
這茶香簡直紅得耀眼。
老天莫不是給開了什麼“紅色體質”的金手指?
更何況是眼前這群思想淳樸的七十年代吃瓜群眾,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像是火星濺進乾草堆,蹲著的一眾老少娘們陸續站起來。
護士長李春娥扯開了領口,暗紅的疤痕像蜈蚣爬在鎖骨上,“十二歲那年我爹要把我許給癆病鬼衝喜,我拿剪子抵著脖子才逃過一劫。我不信命,我也不認命。”
“當年裹小腳差點死哩。”抱孫子的劉秀芳當眾脫下鞋,當眾展示兩隻“三寸金蓮”。
“但我老太婆納的千層底,送過紅軍哥!”
還有馬四妞、張春花……
在這一刻裡,所有女性都擁有屬於自己的名字,哪怕是二丫、五妞這樣算不名字的名字,也代表她們是獨立的個體,不是依附父親、丈夫的存在。
偏偏角落裡有道不合時宜的女聲響起“就算說破天,在大災大難跟前,咱們女人能做什麼?還不是要靠老爺們去抗沙包!”
所有聲音瞬間沉寂下來。
那剛剛亮起的星火,眨眼間澆上一盆百年古井打上來的死水。
連大丫指甲都深深掐緊掌心。
一雙雙重新落回薑寧寧身上,眼裡有期待、有不服、以及那無比堅定的——信任!
“……”
薑寧寧已經麵無表情了。
等等,她不想表現,她隻想要寫寫稿子做做采訪,陪伴兩個崽子啊!
誰能為她發聲?
……還真有!
“小薑乾事你是從基地來的,經驗肯定豐富,我想請你協助婦聯,參與災後救援工作好嗎?”
人群中有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年女子大步走出來,熱情握住她的手。
“文姐?”薑寧寧傻眼了。
繼而一臉正直地拒絕“這怎麼行?我可是宣傳部的人,怎麼能對婦聯工作指手畫腳?這不合規矩。”
話雖如此,她心底卻隱隱發慌。
完蛋了!
文姐對她有蜜汁自信。
“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謙虛了,”文秀英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臉“我懂”的感動表情。
“此事我會上報給領導,絕對不會給我帶來麻煩的,你就放手大膽的去乾吧。”
啊!她寧寧妹子一如既往的體貼且善解人意呢。
薑寧寧“……”
這濾鏡比城牆還重吧?
真可怕。
她不想接話,絕望地垂下頭保持沉默。
文秀英拉著她的手,對著圍觀群眾說道“婦聯目前正缺一批誌願者,做後勤保障工作。就是編麻袋裝填沙土加固堤壩,為前方的軍人們烹煮熱食熬點薑湯……”
“我加入!”
大丫第一個響應,心臟狂跳不停,“薑姨,我要攥住自己的命。我要做趙大丫,不做什麼趙氏!”
清亮的童音擲地有聲,一眾老少娘們紛紛從方才那場精神洗禮中覺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