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驚得葉寧寧抗拒掙紮：“二……二姐？”
對方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反應教葉青禾身體一僵。
她忽地想起五百年前宗門已經被滅。
站在她麵前的，隻是與小師妹樣貌相同的、生活在災年的普通百姓。
大概是巧合。
“二姐。”葉寧寧以防備的姿勢，小心翼翼地把水和食物往前遞了遞：“喝水。”
沉默許久，葉青禾伸手接過。
對上葉寧寧那渴望又克製的眼神，她有些恍惚，最終，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假裝喝了一口，又還給葉寧寧：“喝了它。”
她往裡麵撒了些糖。
而葉寧寧再次愣怔。
她是不是聽錯了？
現在這時候，一滴水一口糧都跟金子一樣珍貴，二姐大病未愈，竟肯把珍貴的水分給自己？
“不。”她舔著乾裂的嘴唇接連搖頭：“這是爹娘給你的，我不能要。”
“讓你喝你就喝，”葉青禾的語氣毋庸置疑：“怎麼？覺得我剛回來，不配當你二姐？使喚不動你？”
“不是的，你是我二姐，我聽二姐的。”葉寧寧雙手捧碗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甘冽、清甜，入口一瞬，葉寧寧眸子發亮：水是甜的！
可看著碗中渾濁，她撓撓頭。
應該是太久沒喝水產生的錯覺吧？
又或者，是二姐對自己的關心融在水裡，所以水變得格外清甜。
剛才……對了！二姐一定是見到自己太過激動，所以才會緊緊把自己抱住。
說起來，這是自己第一次和二姐說話嘞。
二姐肯親近自己真是太好了，以後一定聽二姐的話！
女孩兒笑容天真，葉青禾彆過臉去：“就著水把乾糧吃了，我出門看看。”
傻樂的葉寧寧忙抬腳步：“二姐，你不熟悉村裡的路，你想去哪兒，我帶你去。”
葉青禾沉默著沒拒絕。
屋子建在田間，是村民看護莊稼的暫居之所，因著大旱，已然廢棄。
周圍的耕地乾裂，散發著熱氣兒的土地上列著整齊的、矮小的、蔫蔫兒的苗兒——明知莊稼無法存活，村民們還是抱著希望播了種。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葉青禾蹲下去，右手成掌覆在地上。
從地心深處飄出的濁火氣不由自主地鑽進她手心，幾個運轉，身體的疲憊更輕。
她大喜過望。
這哪兒是什麼亂世？明明就是修煉仙境！
若能如願提升修為，定能破開縛魂咒回去找那老頭兒報仇。
至於小師妹……不，葉寧寧……
身側忽有陰影投下，葉寧寧蹲在她旁邊，神色黯然地撫摸可憐的苗兒：
“二姐，這是咱家的地，可惜天太熱，它們定是活不下來了。”
葉青禾頓了頓看過去：“你希望它們活著？”
“當然啦。”葉寧寧笑：“莊稼活著就有吃的，咱就不會餓死了。”
“它們會活下去的。”葉青禾輕撫上那蔫兒了的苗兒。
葉寧寧點頭，卻是苦笑。
莊稼已有兩年沒長出來過，今年，也不會有什麼奇跡。
卻沒注意到，被葉青禾觸碰的枯黃苗兒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葉青禾的臉色，也變得異常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