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來的水大家平分,大山多拿不了一滴。
這種大家不情願的活兒,大山從不抱怨。
可這樣好的人,偏偏死在了為大家集水的時候。
說起來,誰不心痛?
田嬸子翕動嘴唇,抓著秀嫂子的手又緊了幾分:“你還有孩子呀。”
想到自家毛兒,秀嬸子笑了:“為了孩子,我更得去。”
“這……”田嬸子不肯:“萬一惹來流匪咋辦?到時候整個村子都遭殃。”
“不會的。”葉青禾道:“山匪已經離開了。”
“二丫頭,你跟著湊什麼熱鬨?”田嬸子狠狠瞪她一眼,又輕聲安撫秀嬸子:“娃子好養活,我們每人湊湊,肯定能熬過荒年。”
可葉青禾已經朝門外走了。
見攔不住,田嬸子又朝村長喊。
然,村長依舊慢悠悠煽著火兒,頭也不抬。
直到幾人通通出了院子,他才伸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他信任葉青禾。
可,去拿那惹來災禍的糧,實在是步險棋。
村長幽幽歎口氣,把藥倒進碗裡送進屋了。
山上。
葉青禾帶路,秀嫂子跟著。
後麵幾個婦人憂心忡忡。
沿著她們也未走過的山路拐了好幾個彎兒,已經隱隱能看到北河村了。
“二丫頭,回吧。”田嬸子雙腿打顫:“匪子沒落網,彆被找上門兒。”
沒人說話,隻埋頭走著。
直到來了北河村地界,葉青禾徑直走向一顆枯樹樹洞。
扒開枯草一看,破了袋子的精米灑了出來。
“還真有?”一眾婦人瞠目結舌。
就在這時候,秀嫂子已經走了過去。
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袋子,她仔仔細細地把米都裝進袋子。
“秀兒,你可想好了,這糧是死人糧啊!”
“我想得很清楚。”
“你不怕連累村子?”
秀嫂子頓住了。
她怎會不顧鄉親們的安危?
可這糧,她不願放棄。
仔仔細細把所有米裝進袋子,她
淡然起身:“我把毛兒接過來,以後,我就住在北河村。”
“你瘋了!”田嬸子惱怒:“北河村全是冤魂,你留在這兒能安心?”
“怎不安心?”秀嫂子扯扯嘴角:“他們貪糧惹來殺禍,連累了我男人,他們欠我。”
田嬸子說不出話了,隻好看向葉青禾:“說話啊!”
“秀嫂子,我明白你不想連累黃水村,但是,能不能請你再救救黃水村?”
秀嫂子抬眸:“什麼意思?”
“帶著這些糧回家去,安心吃。”
這天中午,黃水村家家戶戶都起了火。
抓一把借來的米丟下水,咕嘟一會兒,飄香的燙水子下肚,教人舒服地喟歎。
最香的當屬秀嫂子家。
她做了結結實實一鍋米飯,香味兒四溢,勾得人饞蟲直往外鑽。
守在眺望台上的老許聞著香味兒,涎水直流。
正想象嚼甜米是什麼感覺,蕩起的灰塵飄了滿嘴。
“呸!”
正唾著,餘光瞥見黑壓壓一片。
定眼一瞧,他心口緊了緊:
“官兵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