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走的幾人是在傍晚回來的。
村長攙扶著哭得泣不成聲的秀兒,麵色凝重。
一瞧見人影兒,婦人們便趕忙迎上去,接過秀兒。
見到熟悉的夥伴,秀兒“哇”地一下大哭起來:“冤枉!大山死的好冤啊!”
眾人才知,那夜屠殺北河村,竟是劉冒和縣令聯手做的。
劉冒擔心朝廷追究軍糧被劫之罪,又以為洪嶽帶著所有劫來的糧食進了北河村。
縣令想升官,便於劉冒達成協議——殺良冒功。
搜查周邊時剛好遇到集水的黃水村村民,順手一道兒殺了。
豈料洪嶽逃走,他搜糧時也搜出五百斤,這才發覺洪嶽比想象中還要狡猾。
為了掩蓋自己屠殺村民之事,便給洪嶽安了個流匪的名頭。
此次前來黃水村,也是得到黃水村村民吃軍糧的消息,以他的做法,即便不屠村,也少不了殺幾條人命。
葉常文則滿臉憔悴,雙手十個手指頭全是青腫。
他受了刑。
那日把洪嶽帶到北河村,他偷偷留下偷了幾十斤藏到樹洞,誰知走的時候剛好看到官兵,為了不暴露,隻好往回跑。
這一返,就遇到了洪嶽。
洪嶽就因此帶著其他夥伴逃了,而葉常文,在樹洞中整整藏了一天。
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帶著幾斤糧跑回家中。
之後,他常偷偷去北河村搬運那晚偷的糧,葉家老宅人因此吃得紅光滿麵。
至於何五將糧食借給他,是想把劫軍糧的事情栽贓給黃水村。
何五是最早發現洪嶽的糧是軍糧的,但他沒有聲張,而是想將糧食占為己有。
恰巧遇到失意的葉常文,便誘惑他去做中間手兒,給洪嶽介紹藏身之地,本想讓自己人去劫走糧食,可劉冒也得知了此消息,無奈之下,他隻好停手。
之後得知洪嶽未落網,他賊心又起,借了葉常文三百斤糧想要栽贓。
“真是眼皮子淺的東西!”
“還以為何五是看中他才能,其實就拿他當害人工具。”
“要不是青禾丫頭的救過富貴老爺,得了庇護,黃水村指不定會怎麼樣呢!”
怨罵聲接踵而至,說得葉常文抬不起頭。
忽地,身子一重,一個人把他護了起來。
孫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常文是受害者,你們怪他做什麼?彆以為你們都很無辜,你們找我家常文借米的時候可是把何五誇上天了!”
“娘,錯了就要認。”王秀梅眼神輕蔑:“我家常武進山是獵不到東西,可他不會給村子帶來麻煩啊,要我說,讀書有風險。”
孫氏一下瞪住她:“吃的時候你可沒少吃,現在還敢說風涼話?小心我給你的手指也夾上幾回!”
老太太護犢子心切,一雙眼睛刀子一般,看得王秀梅犯怵:
“娘,瞧您說的,錯了就改,不是什麼大事兒,不就是以後咱指著常武打獵生活,總不會餓死的。”
孫氏瞪她一眼,半扶住憔悴的葉常文往家去了。
直到看不見幾人的身影,村民們才重新議論紛紛。
隻以為是簡單的流匪屠村,卻沒想到事關運往北線的軍糧。
更沒想到,他們信賴的縣令也是凶手之一。
天災**,竟是無人可為尋常百姓做主了。
愕然、驚恐、悲傷,各種情緒在村民們臉上出現。
“振作起來。”村長道:“常將軍已把那些醃臢人捉拿歸案,還將在何五處搜得的糧食作為補償分給了大家。”
“當真?”田嬸子眼神兒一下亮了。
村長無奈地看她一眼:“一說糧食你就來勁了。”
“可不?”田嬸子嘿嘿笑著:“天災也好,**也罷,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對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