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暴雨未停,屋簷之上飛快掠過幾道身影步伐輕盈而無聲。
隱在夜幕暴雨中,一人悄然步出,黑紗覆麵,如果不仔細查看,幾乎發現不了,她滿身的血色經暴雨洗禮,似洪流傾瀉,地麵斑駁深痕。衣物緊貼寒意透骨,黑紗之下,麵色蒼白如紙,唇齒緊咬,顫栗難掩。
踉蹌身影,搖搖欲墜,透露著極限的掙紮。
恰好此時,簷上人影沿路漸漸逼近,步步緊鎖。她心如明鏡,此路凶險,若非流血,永遠不會停止。於是麵紗輕揭,擦掉眼簾雨珠,麵紗束額,劍鞘棄地,寒光乍現,誓死一搏。追兵集結,聲息迫近,她瞬間被鐵壁合圍,生死之戰,一觸即發。
簷上六人,服飾打扮一致,一看便知何人派遣。猛然發難,利刃在微弱燭光下閃爍,身手矯健,令人不暇顧忌。一時疏忽間,險些中招,足尖輕點,眼神冷冽,腰間銀針驟現,一擊斃敵。餘者見狀,不敢懈怠分毫,全力圍攻,身影交錯,刀劍交響,清脆刺耳。
纏鬥良久,本就重傷,因此雪上加霜,體力漸竭。終,最後一人倒地,她扶劍而起,滿目堅毅,準備抽身離去。
可惜啊,天公不作美,一隻匕首擦肩深入柱內,險而又險。雨水迷眼,雙眸赤紅,頭發濕漉淩亂,換做常人早嚇破了膽。五步之外,站著一個人,衣著打扮,比著前人,稍顯華麗。他漠視橫屍,不耐溢於言表,轉向她,冷言相逼:“交出密函,歸順,或死。”
她,笑了,頓時鮮血噴湧,用手抹去血跡,眼神浸滿殺氣,冷哼:“相鼠尚皮,人若無儀,何以為伍?”殺氣騰騰,誓不屈從。
聽聞,他自背後取劍,猛攻過來。她慢頓躲過,緊握劍柄,繃緊了神經。其劍法嫻熟,攻擊如迅雷,每擊皆致命。雞鳴三響,“清明”迫近,戰況依舊膠著。
絕殺時刻,殺手全力施為,她亦傾儘餘力,刀劍空中碰撞,火花四濺,生死一瞬。
她討巧將人利劍穿腹,卻也沒逃過攻擊,兩人同時隕落血泊。她視線模糊,手捂傷處,鮮血如泉湧。仰望西天明月,天晴了。
狂風呼嘯,發尾翻飛,血汙發帶遺落水坑,隨波蕩漾,“執安”二字若隱若現。
眼簾漸失神,雙手滑落。臨終一瞥,見朱雀神輝。
天色熹微,暗處走來一個黑袍人。步態輕盈,小心謹慎,站立在沈執安一旁,環顧四周,俯身輕輕扶起屍身,走回暗巷。
寅時,一隻信鴿飛出曲靖。
於時久一行人快馬加鞭東行至武昌暫歇,馬車緩步入城,踏著青石板,“咯吱”輕響,頓顯謹慎,緩行避人。城內生活氣息濃厚,街市人潮湧動,叫賣聲此起彼伏,高亢熱情,小販紅光滿麵,推銷絲綢、布匹、陶瓷、香料,琳琅滿目。人群穿梭,或議價低語,或選物興味盎然,茶攤閒話家常,笑容滿麵,幸福洋溢。
於時久坐馬車覽儘繁華,忽的眼前一亮,趕叫秦韻停下馬車,再看馬車內,有人正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慣是個心大的。
“啪”
“啊!”
秦韻掀簾調笑:“貪睡挨打了吧!”半夏睡眼惺忪,發亂揉頭,委屈望著於時久。但人並未理會,整理著衣衫,半晌才回了一句話:“再睡要睡到東都了,整理好,投宿了,總不能一直睡在馬車上。”說完便先一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