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時久心跳驟停一拍,那人——似曾相識。猛然間,記憶如潮水般湧回,腦海中他的身影反複徘徊,恐懼悄然爬上脊背,令她渾身戰栗,下意識地退一步,隨即驚覺。他人此刻應在東都,且經年累月,數年瞬過,他又怎得會認出我?
可這人麵貌竟與那人如此相似,想再細瞧一番,那扇窗已啪嗒合上。
這時,半夏與秦韻回來,順她目光看去,隻見一扇緊緊閉合的窗。
“公子今日心情不錯?”
商盛禎輕端起茶杯,淺酌一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確是不錯,方才偶得一幕精彩絕倫的好戲。”
“哦?願聞其詳。”
商盛禎緩緩放下茶杯,那笑意愈發深邃,“見她應年紀不大,卻懂得壞事不讓,好事不避的道理,這等聰慧,卻是讓人值得刮目相看。”
“如此,還真是可惜,未見始末。”
“哈哈。”商盛禎大笑,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蒙圩啊,難得啊。在這市井之中,自帶一股超凡脫俗的氣息,那舉手投足間端莊與從容,不像尋常人家可以教導出來的,不輕浮。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眼中那份堅韌與獨立。”
蒙圩聞言,驚訝之色轉瞬即逝,隨即笑道:“看來,公子對此女評價頗高啊。”
商盛禎將窗子推開一絲小縫,往下看去,沒見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撇撇嘴:“可惜了。那樣脫俗的人回去就再見不到了。”
蒙圩替他細心布好碗筷,安慰道:“公子若有心,京城之大,總能尋得一二相似之人,何況今日不過是匆匆一瞥,未必就是緣分。”
商盛禎聞言,也沒再說話,隻得幾聲重歎,心中遺憾難平。
“那縣令免任狀今日也該到了?”飯羹過半商盛禎方才想起,便匆忙問訊。
蒙圩點點頭:“想想晡時前該到了,他的好日子也過頭了。”
“過飯,再去蹲一次,見人了過來回我。”“諾。”蒙圩應聲,三口兩口掃平了飯菜,收拾收拾下去守著了。
“娘子,在看什麼?”半夏疑惑地看著她,撓了撓頭問道。於時久回神來,輕輕搖了搖頭。
“阿姐,外頭風涼,咱們進去吧。”秦韻輕挽於時久邁入客棧。
一進門,店小二便滿臉堆笑迎了上來:“三位,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秦韻應聲。
“幾間房?”秦韻望向於時久。
“三間,儘量相鄰。”於時久回道。
“好嘞,樓上請!”店小二引路,一路介紹著店裡的特色。轉眼間,三人已至一間雅致房間前,小二推開門,屋內古樸雅致,窗明幾淨,檀香嫋嫋,令人心曠神怡。
“另兩間就在左右,我帶您瞧瞧?”小二熱切道。
於時久擺手:“不必,你去備幾個招牌菜來。”言罷,從口袋中摸出一張銀票,輕輕塞入小二手中。
店小二接過銀票,眼眸瞬間一亮,匆匆一瞥數字,心中暗喜。他連連點頭哈腰:“好嘞!馬上給您安排,大人想在房間用餐還是大堂呢?”
“大堂即可。”
小二滿臉堆笑,連連點頭:“明白!飯菜備好即刻知會您。”
待小二走後,於時久環顧四周,這客棧說不上豪華,卻也難得的清雅乾淨。她眼中帶著一絲好奇,她走到窗邊,輕推窗欞,望向窗外。
院裡種著幾株翠綠的竹子,竹影婆娑,微風輕吹過,帶來拂過清香,有幾分似曾相識。
半夏默默整理包袱衣物,置於床邊,目光瞥向窗邊發呆的於時久,未上前打擾。與秦韻對視一眼,兩人皆心領神會,悄然離開房間,隻留下於時久獨自沉浸在思緒中。
關門聲將於時久從回憶裡麵拉出來,她又站在窗邊許久,心中明白多思無益,卻難以抑製。過去十餘年,算下來歡愉的時光寥寥可數,然而那些幸福的時光更是短暫得如同流星劃過天際,徒留厭惡之心。
時間雖漸漸模糊過往,但疤痕卻增生胳人。一觸即發,那段刻骨銘心、撕心裂肺的過往便洶湧而來。身處異鄉,相似人與事總觸心弦,傷口愈合複裂,痛苦難忍。疤痕深重,難以避免觸碰,短暫疼痛讓人冷汗涔涔。
恨自己無法釋懷,更恨那段記憶中的人,如枷鎖般緊緊束縛,無可奈何。
重重合上窗子,目光落在床上那個不起眼的紫色包袱上,緩緩走近,解開包袱的係帶,一層又一層的布料下,隱藏著一個古樸的小木盒。她小心翼翼地將木盒捧在手裡,仿佛捧著什麼稀世珍寶,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搭在盒蓋上,猶豫片刻後,終於下定決心,輕輕掀開了盒蓋。
盒內,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靜靜地躺著,其上雕工之精巧,花紋之繁複,令人歎為觀止。在玉佩的一角,依稀可以辨認出一個“端”字。
緊握玉佩,於她而言,生死已輕。念及這世間尚存希望的孩子。
“你知道了該是極高興的。至少它用在了該出現的地方。”於時久低語,語中滿含複雜情感。
於時久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門外敲門聲響起,她迅速拭去淚水,將玉佩收到袖兜裡整理思緒後開門。半夏與秦韻已候在門外,店小二正欲再敲,見人出來了,便引著她們到了大堂。
大堂內人聲鼎沸,食客笑語連連,熱鬨非凡。店小二受了恩惠,特意為她們安排臨窗雅座,視野極佳,街景一覽無餘。窗外燈火輝煌,人流穿梭,熱鬨非凡。
入座,店小二即刻奉上香茶,茶香四溢,提神醒腦。桌上佳肴琳琅滿目,色香味誘人,半夏與秦韻目露驚喜。店小二識趣退至一旁,為她們留出私密空間。
酒足飯飽,正欲上樓,外間喧鬨聲起,客棧被圍。縣令之子,包裹的嚴實,帶人闖入,直指三人,對遊徼命令:“拿下她們!”遊徼迅速將三人圍住。
此時,一腦滿腸肥之人走來,縣令之子底氣更足,快步上前,告狀道:“爹,就是她們打我。”好一個狗仗狗勢,他手指秦韻方向。縣令掃視三人,冷哼一聲:“你們好大膽子,竟敢毆打我兒!”
於時久與半夏一前一後護住秦韻,禮節一概不少,反問:“大人休怪草民莽撞,實在公子未滿周歲,偷跑出來,揪人家辮子,咱們隻是輕輕點撥了他一下,全了個“禮尚往來”,怎麼就成了毆打了?”
20多歲的人了,欺負人沒打過,回家告狀倒是溜溜的,實在不免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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