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於杳杳這一病,足有半月餘。
昏暗的房間裡,隻有半夏焦急的呼吸聲。於杳杳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半夏擔憂的眉眼,那眉眼之間滿是焦急和心疼。
她虛弱地想要起身,卻發現全身無力,隻能無力地倒回床榻。
“女公子,終於醒了!”半夏喜極而泣,連忙扶起於杳杳,喂她喝了碗熱粥,於杳杳的腦袋昏昏沉沉,隻能斷斷續續地回憶起昏倒前的場景。
在床上又躺了一會,恢複了些力氣,撐著床起身,眼神中透著一股堅韌,仿佛要將病痛和無助都拋之腦後。“半夏,幾時了?”
“剛過黃昏。”半夏將桌上的油燈點燃,昏黃的光線驅散了房間的陰暗,映照著於杳杳蒼白的臉。她看著半夏,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卻並未多言。
“半夏,著衣。”於杳杳的聲音低沉,在宣告著她的決心。
半夏聞言,驚訝地抬起頭,目光中充滿了不解和擔憂。“女公子,你要去哪?現在外麵天色已晚,你身體很虛弱。”
“著衣。”於杳杳的語氣不容置疑,她緊握著半夏的手,眼中充滿了堅定。
半夏猶豫,於杳杳的身體虛弱,不宜外出,但是拗不過於杳杳的堅持,隻能默默地幫她穿衣。她看著於杳杳蒼白的臉龐,很是不放心,忍不住低聲問道:“女公子,你真的要出去嗎?不如再休息一下,明日再……”
於杳杳打斷了她的話,她輕輕攙著半夏的手,起身走到窗邊,望向遠方。夜風吹拂著她額前的發絲,將那一抹蒼白襯托得更加明顯。
於杳杳執意要出門,半夏無奈,隻得扶著她走出了房間。夜色深沉,繁星點點,微風習習,一路沉默不語,任由半夏攙扶著,腦海裡不斷回放著昏倒前的畫麵,腳步竟越來越堅定。
她們來到一處很是奢華的院落,院門高聳巍峨,朱漆大門上雕刻著精美絕倫的圖案,金色的門環在燭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門內,紅燈籠高高掛起,將院落渲染得一片喜慶祥和院落裡,燈火通明,人影憧憧,熱鬨非凡。身著華服的男女老少,三三兩兩,談笑風生。
一池碧波,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起粼粼波光,映照著周圍的亭台樓閣,美不勝收。
池中錦鯉,悠閒自在地遊動,偶爾躍出水麵,濺起水花,為這靜謐的夜晚增添了幾分靈動。院中花草樹木,在夜風中搖曳,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本以為,再次來到這裡,她應該會萬感交加,沒想到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遠處坐在主座上打扮豔麗的婦人。
“半夏,你進去知會一聲。”於杳杳輕聲說道,語氣平淡,沒有一絲波瀾。半夏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低聲應了聲,走向那富麗堂皇的大門。於杳杳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望著那婦人,她保養的很好,那張精致的麵容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美豔,不見一絲歲月的痕跡。
半夏被人領到她跟前,幾人交談一番,那婦人驚訝地看向門口於杳杳站的地方,趕忙讓人請了人進去。
於杳杳走入房門,一張紅木桌擺在院子正中,桌上點心茶具精致優雅,散發著淡淡茶香。那婦人著一件金絲繡荷的錦袍,招呼人坐下。
於杳杳步履沉穩地走到桌邊,她身穿素雅衣裙,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整個人透著一股沉靜的氣質。
“母親,抱歉現在來打擾您。”於杳杳微微欠禮,話語中帶著疏離。
婦人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牽強的笑容,語氣略顯僵硬:“這麼晚過來,是有要緊事?”
“確有一事,需您應允。”婦人察覺到了她的變化,想起那扇被砸開的門,以及老二告知的事情,心中微微一沉,但她麵上卻依舊維持著笑容,努力想要掩蓋內心的不安。
“什麼事,你說吧,能做的娘一定做到。”婦人語氣平靜,卻掩蓋不了她心底的緊張。她端起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茶香在口中彌漫,卻無法驅散她心中揮之不去的不安。
於杳杳直視婦人,語氣平靜地說道:“此來,是為我離家修養一事,自一場大病至今身體不見好轉,反而每況愈下,日日思索間,恐因上輩子錯事做得多了,老天降下罪來,因此我決定離家前往廟中誦經祈福。”
婦人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顫,茶水濺出幾滴,落在錦袍上,暈開一片淡淡的茶漬。努力維持著鎮定的表情,語氣卻帶著一絲顫抖:“你...你說什麼?”
“母親,我已經決定了,自請去廟中修行,希望能夠得到上天的原諒。”於杳杳語氣平靜,但卻堅定無比。
婦人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被她掩蓋過去,語氣輕柔地說:“杳杳,你這是哪裡話?身體不適就好生將養著,何必去廟裡?風吹日曬的,你身子骨弱,受不得那苦。”
“母親,我性如此,決意不改,請您應允。”於杳杳抬眸,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廟中修養,體愈即歸,天色不早了,母親早些歇息。”說完,她微微欠身,儘了禮數,轉身離開了這座院子,沒有再理會婦人欲言又止的神色。
婦人看著於杳杳遠去的背影,心亂如麻。
於杳杳自院中出來,半夏緊跟其後。半夏看著於杳杳蒼白的臉色,心中滿是擔憂。“女公子,女公子,真要去廟裡?您病未愈,怎受得了苦?”
於杳杳停下腳步,眼神堅定的看著半夏。“半夏,此地與我無疑是地獄,此次離開是真真的絕了這層血緣,前路茫茫,你若要留下,我不怨你。”
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讓她停留。這個曾經充滿歡笑和溫暖的家,如今已成為她心中永遠的傷痛。離開,是她唯一的出路。
半夏看著於杳杳決絕的神色,心中五味雜陳。既知她苦,何須再勸。如今,她選擇離開,或許是為佳選。“女公子,我是您救回來的,您去何處,我都一定要在的。”半夏堅定地說。
於杳杳看著半夏,眼角泛起一絲感動。她輕輕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握住了半夏的手,
回屋,二人簡備行囊,待明日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