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馬踏碎洛陽城的晨霧,董卓正在太師府的“龍床”上酣睡。
屋內金獸吐出的龍涎香混著酒氣,將床榻上的美人熏得雙頰酡紅。
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了這場春夢,董卓暴怒地掀翻案幾,美酒潑灑在繡著“受命於天”的錦被上。
“關外諸侯聚眾造反!”傳令兵的聲音帶著哭腔。
董卓肥碩的身軀猛地一顫,床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想起昨夜占卜時龜甲上的裂紋,那分明是個“凶”字。
“父親!”
一道聲音如金鐵交鳴,一將推門而入,正是並州狼騎出身的溫侯呂布。
呂布身高七尺開外,細腰紮背膀,雙肩抱攏,麵似薄粉,寶劍眉合入天蒼插額入鬟,一雙俊目皂白分明。
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懷,頭戴一頂亮銀冠,二龍鬥寶,頂門嵌珍珠,光華四射。
感受著撲鼻的酒氣,呂布單膝跪地,方天畫戟在晨光中泛著寒光。
董卓注意到他甲胄上沾著露水,想必是在外守了一夜,眼中閃過一抹欣慰。
當即撐起臃腫的身子,蒲扇般的大手在貼在正為他更衣的宮女身上遊走,嘴裡含糊道:
“吾兒奉先,擂鼓聚將!”
大廳內,人影重重。
有人交頭接耳小聲低語,有人站在原地閉眼假寐。
董卓肥碩的身子落在椅子上時,那封急報已經在眾人手中傳遍。
“父親勿憂,關外諸侯,兒視之如同草芥,願提虎狼之師,儘斬其首,懸於都門!”
呂布話音未落,背後一人高聲而出:“殺雞焉用牛刀?”
“不勞溫侯出馬,吾斬諸侯首級,如探囊取物!”
來人身長九尺,虎體狼腰,豹頭猿臂,正是華雄。
這位關西悍將的佩刀上還沾著昨日的血跡,那是個試圖行刺董卓的義士。
“好!好!”
“華雄,加封爾為驍騎校尉,撥五萬兵馬於爾,同李肅、胡軫、趙岑,赴汜水關迎敵!”董卓的笑聲震得殿梁簌簌落灰。
他想起當年在涼州時,也曾這般豪氣乾雲。
但當他的目光掃過案下散落的奏章,那是各地送來的災情急報,右眼皮突然狂跳起來。
李儒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側,白淨的麵龐在燭光照耀下中略顯陰翳。
“文優啊...”
董卓的聲音突然變得疲憊,“咱家這心裡,總覺得不安生!”
“不如親征一趟,如何?”
粗短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座椅上的雕紋,那是條張牙舞爪的蟠龍。
李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嶽父英明,關外諸侯來勢洶洶,確該親征以振軍心。”
說著,袖中滑落一卷竹簡,那是方才收到的密報,密密麻麻記載著參加會盟的名單。
翌日,董卓披甲上馬,二十萬大軍已在洛陽城外列陣。
金甲在驕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長槊上乾涸的血跡訴說著這位出身遊俠,卻位至太師的涼州漢子一路走來的故事。
西涼鐵騎的馬蹄聲震得城牆簌簌落土,飛熊軍的重甲在朝陽下泛著血光。
呂布的赤兔馬不耐煩地打著響鼻,方天畫戟的月牙刃上凝結著晨露。
李儒策馬跟在董卓身側,目光掃過隊列中的將領,有戰神呂布,有四大校尉(李傕、郭汜、張濟、樊稠)。
有五大中郎將(牛輔、董越、段煨、胡珍、徐榮),有八健將(張遼、臧霸、宋憲、魏續、郝萌、曹性、成廉、侯成)等人。
大軍開拔時,董卓忽然回頭望了眼洛陽城。
德陽殿的飛簷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恍若一頭蟄伏的巨獸。
他不知為何,想起了當年在涼州時養過的一頭狼,那畜生最後咬斷了他的手指。
“加快行軍!”
董卓的吼聲驚飛了城頭的烏鴉,大軍踏過護城河,他仿佛聽見了曆史的車輪在吱呀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