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變故?
“耳力不濟?”趙虛明挑眉,“令其旋轉!”
林昭然恍然回神,暗罵自己竟在此時走神。“什麼?旋轉?基礎三式裡可沒這......”
趙虛明誇張地歎息,另取一支玉筆懸於掌心。
與林昭然僵滯的玉筆不同,他掌中玉筆竟如風車般疾旋。
“我......不知道該怎麼操作,”林昭然坦言,“課堂上從未教過這種技法。”
“確實可悲,基礎教學竟如此疏漏,”趙虛明冷哼道,“這等簡單的禦物訣變式,本不該難倒初境術士。無妨,在進階修行前,老夫自會替你補足缺漏。”
林昭然暗歎。
果然如此。
難怪無人能達到趙虛明所謂的“圓滿境”——這老道總在重新定義“圓滿”的標準。
單是基礎三式,恐怕就有數百種“微調變式”,足夠耗人數十載光陰研習,遑論區區兩年之期。
更彆提趙虛明對“圓滿”的苛刻定義了。
“繼續,”趙虛明催促道,“開始。”
林昭然凝神於掌心懸停的玉筆,試圖參悟其中關竅。
原理應當不難,隻需在筆杆中段設一錨點,再對兩端施加壓力?
這念頭剛起,忽覺眉心一痛。
他怒視趙虛明,暗罵自己竟忘了這老道的琉璃珠。
趙虛明卻瞥向仍懸於半空的玉筆:“分心未散,尚可。”
“您用琉璃珠砸我!”林昭然控訴。
“不過提點你罷了,”趙虛明麵不改色,“太慢了。要快,快,再快!重來。”
林昭然認命地垂首,繼續運訣。
果然,又是場煎熬。
在趙虛明屢屢乾擾與技法生疏的雙重夾擊下,林昭然終是未能令玉筆旋轉,僅使其微微顫動。
這般收場,著實令人難堪。
他素以真元塑形之術自矜,在同輩中堪稱翹楚,縱使趙虛明百般刁難,也該做得更好才是。
所幸藏經閣中恰有典籍詳述此道,他暗忖七日之內必能參透
——自然,絕非趙虛明所謂的“圓滿境”,但至少下次會麵時能不再這般狼狽。
若在平日,他斷不會為這等基礎術法耗費心力。
然此時,他急需轉移注意。
初時,這場時間回溯的荒誕感令他尚能自持,總覺是夢中幻夢,一朝驚醒便煙消雲散。
可隨著異象愈發明晰,心底那絲僥幸化作驚濤駭浪。
張明遠失蹤如陰雲壓頂,令他既不敢貿然示警,又恐重蹈覆轍。
他非聖人,不願舍己救人。
這未來記憶乃是重生機緣
——他確信自己在那場劫難中已然殞命
——豈能輕擲?
雖覺有義務警示青雲城,卻需尋得兩全之法。
最簡之法當是麵告眾人,畢竟書柬易被棄置。
然此舉必被視作瘋癲,除非襲擊如期而至。
可若因他示警令逆黨蟄伏,屆時眾口鑠金,他必成替罪羔羊。
更甚者,若所告之人恰是逆黨......
愈思愈覺匿名傳訊方為上策。
然術法當前,匿跡談何容易。
雖知卜算之術非無所不能,
但他對其中關竅僅止於經卷所載,若遇精於此道者追查,恐難周全。
林昭然歎了口氣,無視講台上教習慷慨激昂的術法史講解,開始在筆記本上勾勒初步計劃。
他需確定傳訊對象、擬定書信內容,並確保無法追查至己身。
官府自不會允許刊印規避追查之法,但他仍打算去藏經閣碰碰運氣。
他沉浸於自設任務中,連下課鈴響都未察覺,隻顧奮筆疾書,直到白明澤湊近窺視才猛然驚醒。
“你在寫什麼?”
林昭然條件反射般合上筆記本,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偷看他人筆記,太沒禮貌了。”
“這麼緊張?”白明澤咧嘴一笑,拖過鄰桌椅子坐下,“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