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他在呂冬蓮放他下值時攔住了她,詢問那夢寐以求的尋書術法。
安慧心假裝忙碌,實則豎起耳朵偷聽。
這姑娘明明靦腆,卻偏偏愛湊熱鬨。
“前輩,弟子有一事相求。”林昭然開口道。
“但說無妨,”呂冬蓮笑道,“你這些日子幫了大忙,老身若能相助,定不推辭。像你這般能乾的雜役可不多見。”
“啊?”林昭然一愣,“能乾?弟子連差事都做不利索,若非您和慧心指點,隻怕現在還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所以老身才讓你跟著慧心學嘛。你這孩子學得可快,比老身當年強多了。說實話,雜役弟子平日隻做些簡單瑣事,可你比他們用心,老身便破例多教了些。”
“這……”林昭然沉默片刻,“弟子受寵若驚。”他確實有些感動。“其實弟子是想請教尋書術法。弟子在查一件冷僻事,至今毫無頭緒。”
“哎呀!”呂冬蓮一拍腦門,
“瞧我這記性!自然要教你,咱們藏經閣的老雜役都會這手。
不過這術法用起來有些門道,得花些時日才能掌握。
讓慧心教你便是。當然,你若急著用,不如直接告訴老身要找什麼,老身幫你尋。
這藏經閣的書,老身閉著眼都能摸到。”
林昭然猶豫是否該將巫妖的術語示人,畢竟這東西恐怕會惹來麻煩,可他彆無選擇。
學那尋書術法少說也得數月,而他等不起。
他從筆記本上撕下記著術語的那頁,遞了過去。
呂冬蓮挑眉看著紙上文字,安慧心也裝不下去了,湊到她肩後偷瞄。
“這是一種未知語言,”林昭然解釋道,“弟子連它屬於哪一族都不清楚。”
“嗯,有些棘手,”呂冬蓮沉吟道,“單憑一段不明其意的發音,就想找到對應的文字記載,即便用尋書術法也非易事。若此事緊要,不如找個通曉語言的導師幫你。”
“不妨去找婁鬆先生。”安慧心插話道。
“咱們的史課先生?”林昭然訝然。
“他也教語言學,”安慧心道,“精通三十七種語言。”
“當真?”
“嗯,”安慧心點頭,“即便看不懂,他至少能認出是哪族文字。你若好言相求,他定不會推辭。”
這倒有趣。
“啊,林小友,找老朽何事?”
婁鬆年事已高,須發皆白,一襲青袍古意盎然,舉手投足間卻透著幾分輕靈,目光銳利更勝壯年。
林昭然雖未選修語言學,但從史課上便知此老對學問的癡迷不亞於楚丹秋對符籙與算學的執著
——不過婁鬆至少明白,並非所有弟子都如他一般熱衷此道。
“弟子聽聞先生精通語言,特來求教,”林昭然道,“弟子得了一段陌生語言的殘篇,隻有音譯,想請先生看看是何族文字。此語與弟子所知諸語皆不相同。”
一聽是未知語言,婁鬆頓時來了興致,小心翼翼接過林昭然遞來的紙片。
甫一瞥見咒文,他瞳孔驟縮。
“此物從何而來?”他低聲問道。
林昭然心中權衡片刻,決定半真半假作答。“弟子前些日子遇襲,對方施法時念了這段術語。弟子隻想弄明白此術有何效用。”
婁鬆深吸一口氣,靠回椅背。“你沒中招實屬萬幸。這是魂術。”
“魂術?”
“確切地說,是邪術。”婁鬆解釋道。
林昭然一怔。
邪術?
巫妖用這類術法倒不稀奇,可邪術與時光倒流有何乾係?
毫無關聯。
這幾乎坐實了張明遠才是他陷入困境的主因。
“那這到底是何族文字?”林昭然追問。
“哦!對,這文字……”婁鬆回過神來,“是古蠻文,天墟族崛起前,與他們在蠻荒大陸共存的多族皆用此語。
青陽城許多遺跡上刻的便是這種文字。
可惜,它也是許多邪術術語的載體。
這類典籍不會在市麵上流通,恐怕你無從查找。
不過話說回來,你那襲擊者用這等邪術,絕非善類。
他們既然敢對學院弟子下手,隻怕所圖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