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裏出來之後,剛開了機,手裏的電話驟然突兀響起,嚇得手機差點從她手中脫落出去。
穩了穩神,看到又是之前那個陌生號碼,宋言躊躇要不要接聽。
這個號碼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完全想不到是誰的。
但也隻是猶豫了會,宋言抿緊了唇,滑過接聽,放到耳邊,極輕的聲音道,“你好。”
“……”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幾秒鍾,適才問,“你怎麽了?”
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嗓音透過電話傳了過來,不溫不火,不急不緩,淡淡的仿佛隻是詢問著一般的人,音量中,帶著一股沉穩之氣。
宋言怔了住,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是……傅寒深?
他怎麽會知道她的號碼?
“你打我電話有什麽事?”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她的聲音不冷不熱的回,似乎態度也沒有因上一次不歡而散的敵意,也沒有故意冷漠的成份,就好像是在問一個完全無關緊要的人。
不過,事實是,對她而言,他確實無關緊要。
雖然上次見麵鬧得不愉快,但對於此時此刻的她來說,早已沒心思計較那麽多。
有時,計較也是一件讓人筋疲力盡累人的。
“你哭過?”他也不急於說明什麽,隻是聽聞她不對勁的聲音,隔著電話,皺眉問道。
宋言聲音微冷了,她不喜歡連一個陌生人都能感覺得到她的脆弱,她也不喜歡脆弱,握著手機,扯扯唇,冷聲道,“這跟你沒關係。”
“確實。”
傅寒深自己也深覺這一點,他跟她非親非故,她哭不哭關他什麽事?
可是卻對於她這種口吻卻有莫名地不快,大概是因為他還是沒能習慣,一個隻能基於認識,並且還鬧下不少矛盾的女人一而再的賞他臉色。
被人甩臉色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即便於他來說,除了家人跟朋友之外還沒一個膽子這麽大,但在現實中,很多人都會被人甩臉色,這並沒有什麽稀奇古怪的地方。
隻不過,但凡被人甩臉色,是每個人都不會感覺愉快的一件事就是了。
他也不愉快的其中一個。
傅寒深不想跟她多費唇舌,低沉的磁聲幹脆果斷道,“你弟弟就你們醫院裏,自己過來,就這樣。”
最後一個話音落下,連多餘的一句解釋都沒有,電話便被他直接掐斷。
病房裏,宋小源見他收了電話,從外麵走進來,趕緊衝他問,“宋大言現在在哪?”
“不知道。”傅寒深冷淡回道,心情有些鬱悶,扯了扯西裝領帶,兀自到床沿邊坐下來。
見他英俊立體的五官似乎有些沉沉的模樣,宋小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兩隻小手攥住被角,他又朝他問道,“那……你有跟宋大言說我的情況了嗎?”
“……”
傅寒深抬眸看他,漆黑深邃的幽眸散發出詭異地疑惑,看著宋小源的眼神,帶了幾分不解。
宋小源皺了皺小眉頭,垂下澄澈眸光,擔憂的說,“如果讓她知道我現在在住院,她一定會什麽都不管就跑來的,我怕她太著急,在路上出事……”
傅寒深聲音冷卻了些,英俊的麵色更差了,“居然還讓一個孩子這麽操心,她是有多差勁?”
“不準你這樣說宋大言!”一聽他居然在詆毀自己最愛的人,宋小源登時就怒了,完全沒理會之前兩人相處的融洽,昂頭瞪向床沿邊的男人,兩隻小宇宙仿佛在燃燒著熊熊怒火,出於本能的維護,“你要是敢說宋大言半句不是,我跟你急!”
“哼。”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冷哼,傅寒深冷淡指責道,“據我了解,今天她下午六點就下班了,而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接近十二點,這接近六個小時的時間內,她非但沒有回去,反而連半個電話也沒有,請問這段時間內,她去了哪裏?看看你出事的這段時間內,我們打了她多少個電話?不接聽也就罷了,後麵還關機,直到此時才出現,若不是我方才通知她,她要到什麽時候才知道你在醫院裏?她把你放在什麽位置上照顧的?這樣的人,難道不夠差勁?”
“你住嘴住嘴住嘴!我不準你說她!”聽聞這一連串的無情指控,宋小源完全被激怒了,拿過後麵的枕頭,他舉起來就朝著傅寒深門麵砸過去,一張小臉蛋,滿是通紅怒火。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在外麵還是在學校受了委屈,那都不重要,因為那些人隻能欺負到他,他不在意別人就完全沒戲,無茬可找。
可是,他卻聽不得也看不得,別人指責宋言的半點不是。
以前唐家時而欺負她的時候,她雖然掩飾得小心翼翼不讓他看到,可是他哪裏會不知道?
好多次,他就曾想過奮不顧身的去找唐家人算賬的。
可他又清楚的明白,一旦他出現在唐家人的麵前,對宋言來說才會是更大的災難,他就隻好硬生生的忍下種種不甘。
但現在聽到連一個外人都在欺負宋大言,他就不能忍了!
枕頭直麵朝著自己砸來,傅寒深卻是完全不慌不亂,好似早有預料一般,抬手便輕鬆接住扔過來的枕頭,站起身,眉頭一蹙,聲音微冷,“你手上還在打點滴,不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