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被朱順一句話給死死的堵住,說不出話來。
宋言這時上前,走到林絮麵前,微垂下眼眸,咬了咬唇,在母親麵前,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低道了聲,“媽,對不起。”
雖然她從不後悔過當初從這裏拿了錢給唐慕年,但終歸是做錯了事,林絮現在如此反應也是應該的。
林絮雙手握緊,望著跟前的女兒,麵目憤怒,卻又無處發作。
朱順見她情緒平緩了些下來,適時開口笑道,“你看看,小言都認錯了,你還較個什麽勁,趕緊都進屋去說話,在這外麵有別人看著多不好?”
說著,他就推著林絮,又招呼著宋言,“走吧走吧,都一起進去了,都在外麵站著像什麽樣子?”
沒能爭執過丈夫,林絮隻好任由著他推自己進去,情緒不再如方才那般失控,但在經過傅寒深的身邊時,她腳步微微一頓,側頭看了他一眼。
而傅寒深也恰好對視上她,波瀾不驚的目光,卻自有一股攝入之氣,黑眸散發著平靜的猶如深湖的幽深光澤。
林絮眉梢倏爾擰緊,卻一句話也沒跟他說,便跟著朱順一起進了屋。
朱森也叫上宋言,“宋言姐,趕緊都一起進去吧,有什麽話都進去再說。”
“嗯。”宋言應了一聲,又對他道,“你先進去。”
看她似乎有什麽話想對傅寒深說的樣子,朱森很識趣,連連答了兩聲,就先跟著朱順林絮一起進屋。
宋言來到傅寒深身邊,心裏不是滋味,而傅寒深的深沉視線,也早就不著痕跡地從林絮身上收回來,淡然無波的眸,一貫的冷靜莫測。
宋言卻沒並沒有對他說什麽,兩人相視一眼,仿佛即便不用多說,也能明白彼此要表達什麽,傅寒深看著她白皙的臉,勾唇笑了笑,沒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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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眾人都坐了下來,原本林絮還是不想麵對宋言,可朱順硬是拉著她,沒讓她走,迫於無奈,隻好也坐了下來。
朱順見這場麵一時有點尷尬,宋言不知說什麽,林絮也不開口,而對於那個跟著宋言一起來的男人,朱順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一圈,然後他拍了拍朱森,“去倒幾杯水來。”
朱森趕緊應聲起身離開。
朱順這時眼神看向傅寒深,又衝宋言笑道,“小言,這位是?”
“傅寒深。”沒讓宋言回答,坐在她身邊的傅寒深率先開口,神情淡然地看著對麵的夫妻倆。
林絮聞言,臉色當即變白了,忍不住的開口,連語氣都帶著一股冰冷淡漠之氣,“傅先生,請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那話語中的不歡迎,可不等同於對宋言的態度,而是一種十分明顯,並且帶著利刃般的尖銳。
畢竟都不是年輕人了,宋言帶著這麽一個男人來這裏,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其中意味,雖不明白為何現在在宋言身邊的不是唐慕年,而是這個叫傅寒深的男人,朱順聽了林絮的話,就有點不讚同,低低威嚴道,“小絮!!”
林絮臉色依舊沒有一絲好轉,麵對傅寒深的態度,充滿了冷漠之感,對朱順的低聲斥責,視若無睹。
宋言解釋道,“媽,他現在是我的……”
“我沒讓你說話。”林絮目光驟然調向她,拿出作為家長般的威嚴姿態,“你現在閉嘴。”
“……”
宋言還想說點什麽,旁邊傅寒深卻悄然按住她的手,她側過頭來看他,傅寒深卻是麵向林絮,聽不出情緒的嗓音道,“我們馬上要結婚了,想請您過去跟家人見上一麵。”
“……結……結婚?”剛剛端水出來的朱森聽到這句有人霹靂般的話,錯愕不及地瞪大眼睛,驚呼著,“宋言姐,你們要結婚了?”
這會不會來得太快了?
還有,她跟那個姓唐的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朱順也難以接受這種轉變,宋言十歲就生活在唐家,幾乎就是屬於唐慕年的人,作為童養媳那麽多年,後來也確實跟唐慕年結婚了,然而現在,宋言不僅帶了一個他們不認識的男人來,甚至還要跟這個男人結婚?
朱順神情不自然地笑了笑,畢竟是長輩,沒表現出如同兒子那般驚訝,看向宋言問道,“小言,這是真的嗎?”
宋言點了下頭,“是。”
猛地,林絮就從沙發中站起身,連一句話都吝嗇,倏然轉身往房間裏走去,然後用力“碰”地一聲甩上房門,頓時地麵都跟著震了三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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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樣不同於平常的激烈反應,這會兒真是讓朱順錯愕了,雖然會感到莫名,但是林絮這反應是否也太大了些?
朱順神情幾乎僵化了,但還算表現得鎮定,沒有即刻跟上去問林絮怎麽了,而是又在傅寒深的身上多掃視了幾眼。
第一感覺裏,這個男人很不錯。
從上到下,渾身仿佛凝聚著一股不同凡響的矜貴氣質,麵上是不露山水的淡然,溫雅中又是那麽深不可測的神秘,有種與生俱來的得天獨厚感,讓人感覺那麽可望而不可及,但事實是,他卻又那麽真實地坐在那裏,連表情都沒有過多的變化。
而朱順有注意到的是,傅寒深看著宋言的眼神,不同於看一般人的眼神,每每當他凝視向宋言時,眼中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縱容的寵溺,仿佛在他的麵前的,是他手心裏珍視的至寶。
再看看那兩雙握在一起的手,十指緊扣著,不是很明顯,卻又讓人無法忽略他們的幸福美滿,溫而真實。
然後,朱順心裏就複雜得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心底辨不清是什麽滋味,宋言給他們這突然而來的震驚,實在讓他們不能那麽輕易消化得了。
朱森也旁邊僵硬著,端在手裏的水杯,一時間忘記放下。
空間仿佛就這麽死寂下來。
最後打破這死寂的是傅寒深,他鬆開宋言的手,站起身,衝對麵的朱順微微得體地一頷首,“我去外麵抽支煙。”
“我陪你一塊去!”朱森立馬放下水杯,主動請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