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沒有分出勝負,當車子駛入這座熟悉的城市後,唐慕年跟傅寒深兩人的車子就分道揚鑣了。
回到藝苑,在外麵停下車,傅寒深跟宋言下了車時,傅老太太跟傅中天就站在別墅的門口。
在回來之前,傅寒深就通知過兩老他們今天就回來、
傅中天臉色不大好,神情肅穆的杵著拐杖,犀利的眼眸盯著朝他們走來的傅寒深道,“才去了多長時間就回來了?人呢?”
在電話裏,傅寒深沒有提及有沒有請到宋言母親的事情。
傅中天以為他回來得這麽快,定然是請到了人家,可現在看來,就除了他們兩個人外,哪裏還有其他人?
傅寒深此時並不想說起關於林絮的問題,也沒告訴傅中天跟傅老太太,林絮就是宋言母親這種事,扯扯領帶,兀自越過他們進了屋,懶懶淡淡的道,“如你們看到的這樣。”
見他沒請到人,居然還是這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傅中天中氣十足地嗓音威嚴道,“你這是什麽態度?既然沒請到人,回來這麽快做什麽?趕著投胎呢?!”
宋言聽了傅中天的話,嘴角抽了抽,怎麽傅首長,表現得比他們還著急呢?
傅寒深沒理會他們。
傅老太太知道傅寒深這不愛多言的脾氣,幹脆拉著宋言道一邊,小聲擔憂地問,“是不是你母親不同意你們的婚事?”
兩人才去了一天,這麽快就回來了,除了她母親不答應,讓他們吃了閉門羹之類的,實在讓人聯想不到其他。
也不太想提起林絮,宋言笑了笑,說,“她比較忙,目前還沒空過來。”
怕傅老太太想太多做出什麽事來,而看這副場麵,傅老太太跟傅中天顯然對所有事情一無所知,宋言選擇撒了謊,“她說等到結婚的時候,會抽空過來的。”
這種睜著眼睛撒謊的感覺,其實並不好,特別是麵對傅家兩老,讓人很有罪惡感。
但,無可奈何,她不能讓宋小源一下子變成禁忌的話題,不能讓所有人看他們一家的眼神充滿鄙夷厭惡。
總之,現在是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結婚時,哪怕林絮不過來,她也會想到辦法圓過去。
傅老太太顯然不太相信她的話,眼神有點狐疑地看看她。
生怕她再繼續多問什麽,宋言清麗笑著說,“我們先進去說吧。”
有些時候,讓她一個人麵對傅老太太跟傅中天,她會招架不來,隻好先把人弄進去,讓傅寒深出馬了。
果真,傅中天顯然也充滿懷疑,進了屋後,就用拐杖刨了刨坐在沙發中傅寒深的腿,眼神嚴肅,“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傅寒深坐在沙發中,懶散地道,“不就是這樣?”
“別給我打馬虎眼!”傅中天有些生氣,原本以為傅寒深出馬,不論如何定然都能把宋言的母親請來的,哪裏料想,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
宋言母親不來,他們連對方是什麽態度意思都不清楚,現在又看傅寒深這樣模樣,氣極,傅中天道,“既然沒把人請來,你怎麽好意思回來的?”
“傅首長說笑了。”傅寒深淡淡的眸光顯得漫不經心的,讓宋言過到身邊來坐下,抬眸瞟向傅中天,微微挑眉,“這裏是我家,為什麽不好意思?”
宋言簡直要被他這不鹹不淡的態度給鬱悶到笑,再看看傅中天的老臉,頓時黑沉不少,當即,她一句話也不敢說,抿唇坐在一旁。
傅老太太也來到他們身邊,凝眉凝重道,“親家母最近真的很忙沒時間?”
“嗯。”
傅寒深麵色不改的應了這麽一聲,自然不會開口對他們說,他們口中的親家母,就是他們的女兒。
這種話要是讓傅家兩老聽到,還不當即氣得吐出血來,再加之傅老太太心髒不好,幾乎一直沒幾個人知道,林絮就是傅老太太心裏的一塊心病,考慮到的事情多了,有些話就更不能說了。
雖然,長遠的瞞下去顯然不可能,但能瞞得了一時,那就是一時,等時間長些,不能接受的,等事實演變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更何況,現在的事實也早就無法挽回,所有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通通都已經走過來了,已經不是他們說停,就真的能停得下來的。
所以,不如讓兩老多過幾天開心舒坦的日子。
傅寒深的臉色平穩無波,始終讓人端詳不出他的話是真是假,傅老太太倒是還好,除了覺得宋言母親沒有來這事有點蹊蹺,倒沒有多大的感想,畢竟,他們也不了解宋言的母親,忙也算是理所當然的。
隻要不是打著忙的旗號,實則根本不同意這門婚事就好。
而傅中天則十分的將信將疑,老眉都皺在一起,上下掃視了傅寒深好幾眼,又嚴肅看了看宋言,最後,也不懂在想些什麽,忽然道,“你妹妹這兩天就要回來了,我看過最近的日子,過幾天就是一個好日子,你們倆再商量商量,看合適就選這個日子了。”
聽出傅中天是什麽意思,宋言有點訝異,“這麽快嗎?”
傅寒深接話,“不算快。”
宋言側頭看了他一眼,頓然知道了他的意思,麵色凝重起來,緩緩點了下頭。
確實也不算快了,畢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而特別是在這種時候,還是盡快舉行婚禮比較好,免得,隻會出更多的變故,到時候,隻怕又是一番風波。
在沒有退路的時候,人能選擇的,隻能硬著頭皮前進,至於她跟他的身份問題,麻木著自己不去想林絮的話,一定是能過去的。
她隻能如此堅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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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傅家兩老,宋言跟傅寒深回房休息,五六個小時的車程,多少讓人感到疲憊。
趟下身來,宋言握住他的手,自跟傅家兩老決定了過些天就舉行婚禮之後,她內心就說不出的是什麽滋味,揣揣不安著,凝眉,突然道,“會有意外嗎?”
傅寒深側過頭來看她,望著她一張不安的臉,知道她在問什麽,笑了笑,“很擔心?”
“嗯。”宋言輕抿下唇,聲音平靜而惆悵,“感覺好像正在做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
傅寒深揉揉她的發,“就算罪大惡極,也不會隻讓你一個人。”
不論如何,都會有他,哪怕他們做了什麽違背倫理道德的事,那也有他先在前麵承擔。
聽著他的話,宋言雖覺得安心,可心裏還是不夠踏實。
猛地,想到了什麽,她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時間,還沒到宋小源放學的時候,就對傅寒深提議道,“我們現在去一個地方。”
睨著她,傅寒深眼中興味濃鬱,眉梢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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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來到民政局門口時,哪怕宋言什麽也不說,傅寒深也了然了她的意思。
因為不夠踏實,因為不夠安心,所以,有時候盡管覺得不需要這麽快就進行的事情,哪怕對他們而言其實不過就是一種形式關係,此刻卻忽然讓人急切的想確定彼此的關係。
當下了車後,宋言正要往民政局裏走去,傅寒深卻搶先拉住她手腕。
宋言回頭看他。
他說,“不會後悔?”
若真是這麽做了,可就完全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這種衝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玩得起的,他自己內心在想什麽他很清楚,可他卻需要再一次印證她的信念。
宋言定定看著他幾秒鍾,爾後,認真而堅定地道,“我是成年人。”
她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傅寒深淡淡地笑,把她扣到麵前來,極輕地在她眉心中烙下繾綣一吻,宋言唇角輕勾,畫麵美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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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民政局裏出來之後,傅寒深打電話讓石恒過來接宋言,一同去學校接宋小源放學,而他自己則去了公司。
來到總裁辦公室,他隨手把車鑰匙丟在一旁,按下內線,“商五,叫景臣過來一趟。”
他回來得很突然,事先沒有任何通知,原本以為他會去臨城幾天時間,不曾想過他這麽快就回來了。
當景臣睨見辦公桌後的傅寒深時,一臉的不可思議,“受搓了你?”
不然,怎麽回來得這麽突然?
傅寒深扯扯衣領,鬆開領帶,抬眸看向走過來的景臣,道,“我要結婚了。”
景臣覺得他這句話說得很沒營養價值,拉過一把交椅就在辦公前坐下來,“是不是需要我幫你熱烈慶祝你徹底脫離單身狗?”
傅寒深自主的無視掉他這句話,確切點來說,他已經結婚了,就在一個小時內,領了結婚證,跟自己的……外甥女。
但這些話,一貫沉悶的傅寒深,顯然是不會跟任何提起的,別人知不知道,向來於他而言,並沒多大的關係。
景臣怎麽說也是他的發小,一眼就能感知得到今天的傅寒深格外的不對勁,這種感覺,隻有在那次告訴他,宋小源就是他兒子時有過。
不由得,景臣多看了他兩眼,“難道這趟又發生了什麽事?”
是發生了一些事,而且還不小。
可傅寒深懶得多提,隻睨向他道,“我之前讓你帶小源去醫院檢查,結果怎麽樣?”
景臣趁著今天中午時間,就去宋小源的學校趁著空隙帶他去醫院檢查身體了,如實地把結果告訴他,“一切良好,沒有什麽問題的地方。”
說歸這樣說,但景臣實在為傅寒深讓他帶宋小源去檢查身體這事感到詭異,忍不住問,“你們到底又怎麽了?”
知道宋小源身體沒問題,傅寒深稍稍穩下心,淡淡回了句“沒什麽”,便不再多言。
景臣看他這深沉模樣,知道再問下去也是徒勞,索性,也懶得追問了,這畢竟不關他的事。
就在景臣起身,走到辦公室門口欲要出去時,傅寒深驟然想起什麽,對他背影道,“對了,應該通知你一聲,傅筱楠要回來了,到時候,就麻煩你照顧那丫頭了。”
景臣踱步到門口的腳一頓,一張帥而俊美的臉,登時變綠,回過頭來,眼神冷銳地瞥向傅寒深,“到底她是我妹妹,還是你妹妹?”
這種麻煩,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麽理所當然?
傅寒深拿過桌上的文件打開,漫不經心地看了起來,不鹹不淡的,“誰讓她隻喜歡你。”
“……”
傅寒深這句意有所指的話,不曉得景臣到底聽沒聽出其中意思,最後一句不發,轉身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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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接了宋小源放學,卻是讓石恒把他們送到了傅寒深的公司寫字樓的下麵來,隨後就讓石恒驅車離開。
她打了電話給傅寒深,“還在忙?”
“剛好忙完。”傅寒深低沉而透著磁性的聲音傳來,“你們現在在什麽地方?”
宋言拉著宋小源站在寫字樓的大廈前,抬頭往上麵看去,“你走到窗口來。”
聽聞,傅寒深挑了挑眉,移開椅子,邁著長腿到落地窗前。
從十幾層的高樓往下看,頗有種帝王般的俯瞰之感,而幾乎隻是一眼,他就瞥見站在公司寫字樓前朝上揮手的女人。
“看到了嗎?”宋言笑著問。
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擺動著的模樣,沒由來的讓人感到一種歸屬感。
傅寒深眼眸微微眯了起,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線,平穩的聲音“嗯”了一聲。
宋言道,“我們在樓下等你。”
傅寒深又應了一聲,兩人掛斷電話,心裏難得升騰著一股溫暖,像是她輕笑著如同溫泉一般的眼神一樣,注入心裏,流淌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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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收了線,宋言剛要回頭低眸對宋小源說什麽,哪裏料想,小家夥此刻正瞪著一雙幽怨地眼神看著她。
一般宋小源幽怨的時候,就表示他現在的心情很一般很不怎麽樣。
宋言一愣,蹲下身來,“怎麽了?”
“我感覺你們現在好怪。”宋小源直言,稚嫩的嗓音說不出的幽怨,“你們都吃錯藥了嗎?”
一回來兩人就膩歪,到底是什麽意思?
還是第一次呢,居然他們一起來接爸爸下班,雖然他並不反對一起來這裏,可怎麽都覺得這兩人有點怪怪的呢?
麵對小家夥一本正經的幽怨,宋言失笑,捏捏他的小臉,“我們現在很好,哪裏有吃錯藥?”
宋小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也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去了,轉而是好奇問,“那你們去看外婆,外婆說什麽了嗎?她有沒有跟你們一起來啊?”
這個才是他最關心的。
從未見過自己外婆的宋小源,內心對她充滿了好奇,很想知道,他的外婆是什麽樣子的人。
應該跟宋大言一樣漂亮吧?
宋言又是清淡的笑,輕聲細語的道,“外婆很忙,沒時間過來,等以後有時間,我再帶你去見她。”
“你們結婚她也不來嗎?”宋小源狐疑地瞅瞅她,想得並不複雜,宋言說忙,那就一定是忙了。
宋言依舊淡淡的勾唇笑道,“還不知道呢,也許會來,也許也不會。”
婚期定下來後,她沒打算告訴林絮,也不懂得,林絮到底會不會知道。
內心裏,即是期待林絮能來,卻也不想她來,想得到林絮的支持,又怕來了後得到的依舊是她態度堅定的反對。
倘若如此,到時候將會鬧成什麽模樣,她已經不敢去想。
宋小源聽著她不確定的口吻,兩條小眉毛擰了擰,一雙如浩瀚宇宙般的眼睛上下睨睨她,突然問,“那外婆答應你們結婚了嗎?”
“別問這麽多了。”宋言揉揉他的腦袋,下意識的避開這個問題,“這都是大人的事,你不用操心,好好這樣就好了,嗯?”
宋小源低下腦袋咕噥,“我還不是怕你們不能結婚嗎?”
宋言聽見了他的話,沒作答,心裏有種淡淡的苦澀,沒有告訴宋小源,她跟傅寒深,其實已經結婚領證了,隻不過,還差個婚禮的形式罷了。
猜傅寒深差不多快下來了,宋言把宋小源拉進裏麵一些,上過寫字樓前的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