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慌了神,竟是一時不懂該怎麽麵對他,手足無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是……別人發錯信息了……”
她說著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話,聲音是那般無措沙啞,彰顯出她此刻的紊亂。
傅寒深即刻就發覺到了她的不正常,他黑眸沉了沉,聲音帶了絲冷硬,“把手機拿過來讓我看看。”
說著,他就朝她伸過手來。
“都說了是別人發錯信息了。”宋言不敢讓他看,神經早就處在崩潰的邊沿,此刻她忽然有點感激現在是半夜,沒有開燈也不見月光,使她收不住的眼淚很好的被黑暗隱藏。
不讓傅寒深回話,她匆匆掀開被子,極度害怕此刻麵對他,更怕他窺覬出端倪,她轉身下了床,“我有點口渴,下去喝點水。”
說罷,甚至都不再回頭看他一眼,她腳步淩亂的打開房門,匆匆往樓下踱步而去。
傅寒深坐在床上,被子蓋了他半截身子,視線盯著門口的房門,眸色越漸深沉,眉宇間又充斥了一股暴戾之色。
他能感覺得到,現在的宋言在對他撒謊。
甚至,仿佛像是把心暫時關閉了,將他隔絕在外。
是誰在這種時候發了一條短信過來,不用過多他也能猜測得出來,隻是,他卻遠遠的猜不到,那封短信的內容到底是什麽。
又是那種該死的煩悶盤踞在胸口,不能傅寒深怎麽都驅之不散,他眉峰幾乎暴戾的蹙到一起,胸口間是難以湮滅的躁亂,完美線條的五官冷峻異常。
驟然間,掀開被子,他起身往浴室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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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剛到一樓,宋言身子就靠著牆壁無力滑落下去,手心裏還握著手機,然而整個人早是泣不成聲。
她凝固般的手指點開手機,那條短信的一排字眼又一次的映入眼底,“傅寒深是撞死你爸的人,你確定真的還要繼續跟他在一起?”
宋言腦子亂了,宛如被焦雷砸中,心髒像是在抽抽的痛,有什麽東西在強硬地堵住她的心口,無法抑製的眼淚一滴一滴,順著眼眶邊滴落,打濕了手機屏幕。
然而,她無從發泄。
想崩潰想嘶喊,卻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到,除了任憑淚珠不斷下滾,她渾身仿佛都失去了力量似的,一時間,頹然而撕扯的痛著。
突然就覺得,林絮對她真不是一般的殘忍。
既然都已經瞞了這麽久,既然她都已經很拒絕再去知道這件事,為何,林絮就是不能放過她呢?
她分明不想知道真相是什麽,可偏偏的,林絮就像是在強迫著,一定要讓她知道。
她甚至不能抗拒不能拒絕,很被迫……
將腿蜷縮起來,頭埋在雙腿間,她抱著腿嘶啞地慟哭,雙手緊緊的扣住腿,指甲不能自控地陷入肉裏,刺得腿部一陣尖刺般的痛,然而此刻卻遠遠不及心中那凝滯到窒息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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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傅寒深下了樓來時,見到的就是她抱著腿蜷縮在牆角,身子單薄而孱弱的模樣,那模樣,宛如被全世界拋棄的小獸,孤獨的躲在角落裏自生自滅,最後頻臨死絕。
他從未見過宋言如此模樣,哪怕是當初她最為傷心難過時,也不曾過她如此頹廢而絕望,孤獨得好似全世界隻有她一個人。
他深黑的眸子愈發的沉了,眼中有不能掩飾的一絲痛意略過眼底。
一樓大廳沒有開燈,暗沉的光線格外沉寂。
沒有她的哭泣聲,沒有他的呼吸聲,整個空間,好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注視著一動不動的宋言良久,緩緩,傅寒深俯下身來,攔腰將她抱起來,辨不清是什麽情緒的嗓音,在寂靜的空間內淡淡響起,“地上很涼。”
身子被男人遒勁的雙臂抱起,眼睛濕濕的宋言抬眸望向他。
他似乎剛剛洗過冷水澡,身體涼裏透溫,一頭碎短的發,沾染著未幹的水珠,周身滿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冽清香將她包裹在內。
而當視線觸及到他的臉,身體感知到他的體溫,那顆難以平複的心髒,又一次狠狠地抽痛起來,如同窒息了似的,心髒猛縮著。
分明想要控製,然而淚珠又一次猝不及防啪嗒啪嗒的滾落,她氤氳著濕意的眼怔怔地望著他,就像一半的靈魂抽離了身體,目光顯得很呆滯。
傅寒深低眸望著她,由於隔得近了,輕易便能將她收不住眼淚的眼納入眼底,“哭了?”
他聲音很輕,宛如是從遙遠的空際裏傳來。
宋言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了,發不出一個音節來,隻有雙眼一瞬不瞬的注視他,眼裏仿佛蘊滿了諸多令人看不懂的情緒。
沒能得到她的回答,卻並不介意,傅寒深抱著她孱弱的身體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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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臥室,將她輕緩放到床上,打開一盞台燈,傅寒深手指輕輕摩挲著她濕了淚痕的臉龐,雙眸寫滿溫柔,極輕的聲音,淡淡地響起,“怎麽哭了?嗯?”
宋言暗暗深吸了口氣,努力地衝他勾勒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一些事,想想會覺得心痛悲傷,就矯情的哭了。”
分明知道她這句話是隨口胡謅出來的,傅寒深此時卻並不揭穿她,依然寵溺而溫柔的視線鎖住她蒼白的臉,指腹摩挲掉她眼眶邊的眼淚,“現在還覺得悲傷嗎?”
“還有一些。”
隻要是麵對著他,她心裏那種鈍痛就從未散去過,多看一眼,就多痛一份。
快要不能呼吸的樣子。
傅寒深注視著她的眼,眉目深沉,“怎樣才能讓你不悲傷?”
如果真的隻是一個夢,他願意將她緊摟,讓她清楚至少還有他,她不是一個人,無需悲傷而感到孤獨。
可他知道,那不是一個夢。
從她的眼神裏,他看不出此刻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她忽然間像是隱藏了很多讓人難以觸及的秘密。
真是是對他,她也選擇了隱藏。
到底是什麽樣的秘密,讓她突然將他隔離在外,使他無法靠近?
宋言扯扯唇,狀若輕鬆地扯唇淡笑,“也許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起來,就清楚隻是一場夢,就不會在意也不會有什麽想法了。”
“隻要睡一覺?”
“隻要睡一覺。”
“好。”忽而淺淺淡淡的勾唇輕笑,那笑容宛如春日盛開的花,格外柔情而溫和,嘴角提起的完全線條,讓人無可挑剔,“那就睡吧,睡一覺起來就會沒事了。”
他就像是一個經驗老道的捕獵者,淳淳善誘著她一步一步跟著他的步伐,溫柔的聲音,柔情的視線,就如同一味致命的毒藥,讓人穿腸蝕骨卻依然戀戀難舍。
宋言心裏抽抽的痛著,感覺自己的心仿佛是要滴出血來,強忍著情緒,她在他眼神的注視下閉上眼睛,毫無血色的臉蒼白得很,腦海裏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