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傅寒深沒多久就回到了暮城,來到傅家主宅時,宋小源見兩個人回來,高興的同時也是不高興的。
板起小臉,視線頗涼地盯著宋言,小家夥很是不快道,“你們最近一個個的怎麽回事?之前考試的時候說會等我,結果沒等,說要去坐飛機出國,結果又沒去,兩個人突然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信任呢?感情呢?愛呢?”
說到最後幾個字,小家夥神情已經做出了生氣狀。
這段時間一直有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讓宋小源很不快,不對,他是超級超級不快!
知道最近都忽略了他,宋言蹲下身來,抱了抱他說,“那我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宋小源冷哼一聲,正義言辭的憤懣控訴,“我已經對你們徹底失望了,再也不抱期待了!”
宋言鬆開他的小肩膀,可憐兮兮地聲音一搭一搭的,“那我隻能自己傷心去了。”
宋小源,“……”
宋小源三秒鍾後眼神幽怨,冷哼著聲音道,“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原諒你們嗎?沒用!”
“一個男人還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傅寒深走過來直接擰起宋小源的衣襟,將他擰到沙發中放下去,涼涼地視線瞥了瞥他,冷峻的臉龐溢出嫌棄的味道來,“德性。”
宋小源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他的嫌棄,小臉蛋徒然漲紅,他還嫌棄他?
他都沒說嫌棄他們呢,他竟然先嫌棄他?!
宋小源幽幽地眸子瞪他,滿眼盡是哀怨,“我現在還是男生,不是男人。”
傅寒深連眼皮都不動一下,“都是雄性生物,有差別?”
傅老太太不理會這邊的一大一小,走到宋言的身邊,看了她良久,然後哀歎了一聲,叨念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雖然之前說了讓傅寒深跟宋言離婚,那是基於考慮到宋言難以接受的感受,現在見她回來,傅老太太就差老淚縱橫。
想想若是傅寒深真跟宋言離婚了,這未來的日子,可怎麽辦才好?
想到自己小孫子以後會是一個沒媽的孩子,傅老太太就是一陣心疼著,心裏不管怎麽樣,其實都不能接受宋言跟傅寒深離婚。
宋言挽唇笑了笑,握住了傅老太太的一隻手,抿著唇看著傅老太太。
坐在客廳中杵著拐杖的傅中天看向她們,老臉拉直,但沒說一句話,不過眼神倒是沒了昔日的銳利,還算溫和不少。
之後,傅寒深讓崔姨把宋小源先帶出去,則跟倆老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遍之前的誤會,傅中天聽聞了,恨不得差點掀桌,“混賬小子,你怎麽不早說?!”
若是早點清楚兜兜轉轉這麽久,雖然很多事情責任都跟傅寒深脫離不了關係,但起碼的,不是他開車撞了宋言父親這一點,多多少少能叫人釋然一點。
而他們也不需要暗淡傷神這麽久了!
傅老太太也是悄然落下了一顆懸著的心,心裏惆悵著宋言父親的死,但對於不全是傅寒深的責任又是有點放鬆,有兩種情緒交織在她心裏。
傅寒深沒回答傅中天的話,轉而又是道,“過兩天就會舉行婚禮,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婚禮的事情我會親自籌備,不用再麻煩你們。”
才剛剛經曆了一番心理掙紮的傅家倆老,對於他突然的這句話,有點吃驚。
雖心裏已經清楚,諸多事情已經過去,該來的還是要來,但卻沒想到會這麽快,傅老太太禁不住問道,“這麽快?”
“嗯。”傅寒深悄然握住宋言的一隻手,淡淡的說,“不能再等了。”
傅老太太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下意識地追問,“為什麽不能等?我覺得這一次,可以慢慢好好計劃這事啊。”
宋言抿著唇沒說話,傅寒深睨了睨她,爾後,才抬眸對傅老太太不疾不徐地道,“懷孕了。”
傅老太太跟傅中天幾乎隻能,“……”
剛剛尿急晃悠著小身板,想要進屋上洗手間的宋小源,站在門口邊聽見裏麵後麵的那些的話,身子一震,小臉蛋上的神情一滯。
他好像聽到自己幼小的心髒,突然咯噔了一聲,脆弱的心肝受到了重創,提著褲子的手一鬆,繃著的尿一時鬆懈,然後一個精神沒注意的呆滯,褲子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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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慕年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盡是他跟宋言的過去,一幕幕的畫麵倒影著皆是唐家還未破產,一切都還很美好的時刻。
隻是這個夢僅限於過去,連在夢裏他都看不到他跟宋言現在和未來的畫麵。
然後像是夢到了盡頭,他終於慢慢地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當打開眼皮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花花地天花板,緊接著耳邊有低低的抽噎聲,可他腦袋好似遲鈍了,一時空白著沒能反應過來。
床沿邊的羅佩茹見他睜開了雙眼,驚喜著,忙過來叫他,“慕年?慕年?”
聲音湧入耳裏,唐慕年這才怔怔回神,隨之感覺到了一股刺鼻的藥水味,再看了看房間裏的擺設,很快清楚過來,這裏是在醫院。
但,他是怎麽會在醫院的?
他分明好像是……
腦海裏猛然掠過一個又一個的信息,唐慕年臉色驟變,心裏頭又是一股仿佛要將人吞噬的窒息席卷了他整個身心,一瞬間又是一股心如刀割,疼得滴血而難以呼吸的感覺蔓延。
完全像是本能似的,唐慕年倏地坐起身掀開被單,急急的下床,可身體不知道是太虛弱還是因為反應太過激烈,掀開被子後要下床時,卻是一個不穩,猛然轟地一下跌滾到地上。
“慕年——”羅佩茹見他如此,心裏一抽,極快伸手過去扶他。
唐慕年卻在她即將觸碰上時倏然揮開她的手,抬起遍布血絲猩紅地眼瞪她,“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一出口,才發現,他的聲音沙啞得刺耳,喉嚨裏全是難受的刺痛感。
從他揮開她這個細小的動作裏,不難感知得到他此刻的排斥,這種排斥,讓羅佩茹心中滯疼,卻沒敢再去伸手扶他,隻能是解釋道,“你之前從唐家出去之後,撞上了路邊的圍欄,昏迷了過去,醫生說幸好車子撞擊不過猛,安全氣囊也及時膨脹,讓你沒怎麽受傷……”
經由她這麽說,唐慕年緩緩就明白過來,當時他接了高木的電話之後,腦海裏完全沒了思緒,靈魂像是抽離了身體,再之後他幾乎麻木得什麽都沒真實的感覺到,就那樣昏迷了過去……
眼神沉了沉,眼底的深處是掩飾不掉的痛楚情愫,唐慕年撐起地板站起身,一句話也不再多說,就那樣搖晃著疲憊而無力的身體,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羅佩茹想要追上去,可是看著他落寞孤寂的背影,邁出去的腳步,硬生生地止了住。
她開始不懂,到底要如何,才能讓他好受,才能讓他別像現在這幅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死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