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撩起了她的衣角,裴思愉沒想到他竟是一點避諱都沒有,一時被他這個舉動驚嚇到,連忙無措地推開他的手,“一點小傷而已,我塗點藥就好了。”
她拒絕的舉動,非但沒有讓景臣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妥,反而是還被他狠狠一瞪,接著就是他二話不說拽過她的手,不容許她退後,“讓我看看。”
“真的不用了。”
裴思愉尷尬地想拒絕他,然而接收到的,又是他的一個冷眼,那模樣,仿佛受傷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心頭上一塊不能觸及的逆鱗。
對於他這樣的態度,裴思愉有所失神,她從來沒見到過,有人可以比她還在意她是否受傷……
也在她失神間,景臣麵色不善地道,“哪個地方受傷?”
裴思愉怔忡著,幹癟癟地說,“腰……右腰的地方……”
景臣冷眸掃視她一眼,那眼神很不客氣,眼中充滿了憤怒的埋怨,爾後掀起了她右腰側的衣服,見到那塊白皙的肌膚上,有明顯的擦破皮後淡淡的血絲遍布,淤血跟青紫一片的樣子,讓他胸腔裏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攀延。
他又是冷瞪了她一眼,那種感覺就像是有龐大的怒火吞噬了他,然而他卻無處發泄,隻得衝她陰陽怪氣地吼,“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蠢?”
裴思愉唇角抽了抽,心裏被他吼得有點委屈,“這又不是我想要的……”
景臣神情微震,驟然又想起來,她是跟那個男人在酒店裏……
他們兩個人在酒店,那麽,這傷是因那個男人而起的?
仿佛不願再繼續多想下去,因為想來想去,著實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好事,已經辨不清胸口裏有多少怒意堆積,但景臣還是很好的控製下來,沒讓自己衝動的去幹出什麽事情來。
那些什麽要去找那個男人算賬的小打小鬧,不是他會去做的,因為,他現在連對方跟她是什麽關係都還沒摸清楚……
如此想著,景臣心裏的煩亂就越甚了,看著她腰部的青紫印記跟參雜了血絲破了皮的肌膚,一股怒意怎麽也湮滅不下去。
這時,陳叔適時的將備用藥箱拿來,“少爺。”
景臣把藥箱接過,放置在旁邊,打開,動作麻利的在裏麵摸索著什麽,一邊對陳叔道,“你先下去。”
陳叔看著他這個樣子,心中有點吃驚,這還是他如此緊張一個女人。
不過,從景臣會把她帶回來之後,陳叔也大體明白了她在景臣心中的地位,衝裴思愉微微一笑,不多言,悄然退開。
裴思愉見他不斷在藥箱裏搗鼓什麽,取出來一個東西又不耐的扔回去,如此反複著半天也沒找到想找的東西,禁不住提醒道,“我剛才買了消炎藥,塗一下就沒事了。”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又是遭遇景臣的一個冷眼。
裴思愉扯扯唇,幹脆閉了嘴。
景臣涼涼地視線從她身上調開,移到旁邊她手中拿著的盒子,伸手拿了過來,打開來後取出藥膏,擠出一些到食指上,有耐心的塗抹著她受傷的部位。
藥性是良的,觸碰到肌膚均勻塗抹開後,那種疼意就被一片涼爽取而代之,然而隨著他極為輕柔的動作,裴思愉的臉卻倏然不爭氣的越漲越紅,漸漸彷如滴血似的。
靠得近,景臣隱約察覺到了她身體的僵硬,抬頭,瞥見她酡紅微微側開的臉,狐疑著揚眉冷聲問,“才碰你這麽一點,就讓你臉紅?臉皮這麽薄。”
裴思愉尷尬,輕聲咳嗽了兩聲,別扭地不去看他,臉不受控製的緋紅著,小聲囁嚅,“我怕癢……”
“……”
她別扭而俏紅的側臉,加之那尷尬又充斥著別致風情的聲音,猶如一雙小手悄然握住了他的心髒,輕輕的撩撥著令人心馳蕩漾。
景臣怔忡了下,身體隱約有所反應,一股曖昧旖旎的情愫,悄然在他心底劃開。
裴思愉見他沒再有動作,想著也塗抹好了,趕緊推開他的手,收拾起衣服,同樣是被一股微妙地曖昧氣息渲染的她,急匆匆地站起身,羞赧了臉低垂著頭說,“我先回去了。”
“喂!”
她要走,卻被景臣搶先一步抓住手腕,本能回頭來看他時,她臉上的紅暈還未退散,而再聽見他下麵的一句話,胸口裏的心髒重重一跳。
他變幻莫測地深意視線看著她,“今晚留下來。”
裴思愉身體僵了僵,但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推辭,“不、不不用了。”
“留下來。”他重複著,定定地一瞬不瞬睨著她,那眼神仿佛洞悉出了她的心思,不緊不慢地道,“我沒說要對你做什麽,這麽慌張做什麽?難不成,你以為我要對你如何?”
“……”
“安心吧,就算我是有些想對你做什麽,看到你腰上的缺陷,也提不起我的興致。”
他直白的心思,倒是沒有隱藏的意思,對待她,毫不客氣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裴思愉素來高傲而冷淡的臉,登時被他說得臉更紅了,倒不是覺得,他說出這些有多令人感到羞恥,而是一種尷尬。
尷尬於他看出她在想什麽,在怕什麽。
鬆開她的手腕,他扯扯衣襟,回身懶散地躺坐在沙發中,“今晚留下來,偶爾隻是想這裏能多一絲生氣,我不會對你怎樣。”
這麽多年,幾乎一直是他一個人獨自居住,整個房子,除了管家陳叔經常打理之外,基本很難再看到其他人的氣息。
雖然傅筱楠久不久會過來一趟,但景臣從未讓她留下來住,這裏就好像是一個不能讓人隨意踏足的禁地,空空擴擴沒有人氣息的感覺,格外冷清而覺得蕭瑟。
裴思愉還想拒絕,可見他懶散躺回沙發中閉著眼睛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一時有些說不出來。
不清楚自己到底該不該信他的話,因為在南那裏,她也算小小的吃了點苦頭,何況孤男寡女的,實在是……
醞釀了會,她還是說,“我還要回去見我父親,留下來,可能不太方便。”
聽聞這句話,景臣擰了下眉,雖然他沒見過裴晉川,隻認得穆淑貞,但裴晉川中風臥床的事,他素來就是知道的。
打開一對眼簾,景臣倏爾凝視向她,沉吟了半響,緩聲道,“打電話通知他們一聲,今晚你留在我這裏,明天我跟你一塊回去,正好見見你父母。”
“見我父母?”她震驚,“你見我父母做什麽?”
“自然未來女婿拜見嶽父嶽母。”
“……”
“你說,我明天穿什麽比較得體一些?”他又從沙發中站起來,緩步到她跟前,唇角提起笑,攤開雙手道,“他們對我,應該會滿意的,不過讓人苦惱的就是,我該怎麽穿,才能顯得不失禮?”
裴思愉簡直被他的這句話在腦海裏炸了,難以理解地視線上下掃視他,“我真的懷疑,你腦子是不是生病了。”
她都還沒說跟他在一起呢,他現在卻出口說要跟她一塊去見她的父母?
她發現,她最近遇到的都是一群怪人!
都不是生活在一個世界裏,從外太空來的怪人!
景臣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思,微微一笑的勾唇,“如果我說,從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開始,我就漸漸的病入膏肓?”
裴思愉麵無表情,“那你還是趕緊及早醫治,免得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可能大概早已經救不了……
“裴思愉。”不跟她繼續挑逗打趣,他連名帶姓地喚著她的名字,神色倏然變得認真,雙手撐在她的肩膀上,他微微俯身,蠱惑迷人的眼,牢牢地盯著她,他逐字逐句地道,“這是我最後一次鄭重囑告你,過去我們有過什麽,你可以不再想起,但娶你,我勢在必得。”
“……”
“你最好提早做好心理準備。”他說,“明天我們就去見你父母。”
話音擲地,他連讓她開口的機會都不給,轉身就對在廚房裏忙碌的陳叔道,“陳叔,待會準備一間客房出來。”
“好的。”陳叔聽見他的話,應了一聲,隨後又道,“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可以用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