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驅車趕到機場,將車子停下後,景臣打開車門就進入機場內,一路直奔候機廳。
然而,目光搜索過整個機場,上上下下每一個地方,卻並沒有見到裴思愉跟白皓南的身影。
他滿頭大汗,目光愈發的淩厲起來,心中的情緒難以言喻,剛想往一個方向走去時,肩膀驟然被人從身後拍了拍。
他一怔,深吸一滯,雙眼有了亮色,心裏頭繃緊。
可剛是欣喜回身,當看到站在身後的人時,那片刻的欣喜之色,又倏然暗淡了下去,眼底湧出一股低落。
“你這是什麽眼神?”傅筱楠望見他眼底暗淡的色澤,略有不快,“是我讓你很失落?”
景臣沒空理會她,徑直越過她就走,挺拔的身姿,邁步過人群中,又開始在四處搜索起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傅筱楠不快地跟上他,臉色不佳,“你找到了沒有?”
他依舊沒有回答她。
而問完這句話,傅筱楠後知後覺的覺得多餘,如果找到了,現在怎麽還會是這樣?
她蹙了蹙眉,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想說點安慰的話,但又覺得他根本不需要,可這樣的沉默,卻讓人心裏惶惶的。
咬了下牙,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我幫你一起找!”
景臣仍舊是沉默,已然是目光在人群中不斷的四處搜索,尋找著機場的每一個位置。
而沒多久,穆淑貞的電話過來了,景臣接聽了之後,一張英俊棱角分明的臉,染上凝固而慘白的光澤,緊緊的繃著,握在掌心裏的手機被緊緊的攥住,戾氣跟陰鷙迸發,突然令人不敢靠近。
傅筱楠發覺他接了一個電話後,整個人突然頓在原地不動,又是疑惑又是忐忑地看他,“怎麽了?”
也許是早就該想到的,本來也是早就該預期到的,可是聽了穆淑貞的話,還是令他整顆心都不由自主的緊縮起來,仿佛血脈都凝固了住。
穆淑貞在電話裏說,“你不用找她了,她已經跟白皓南回英國了,現在,早已經上飛機了……”
閉上眼睛,景臣深深吸了口氣,心尖上辨不清是什麽情緒,全身仿佛被冰霜凍結,叫他從內心深處發出一股冷意來。
她跟他已經回英國了……
沒有回答傅筱楠的話,景臣倏然轉身,疾步往航班諮詢處大步邁去,身上流瀉出一股冷然而蕭瑟的氣質來,讓他英俊的麵容緊繃,目光不知該說是森沉還是傷痛。
傅筱楠看著他不發一語的模樣,眉梢緊攏,眼底忽然有了些擔憂,她跟景臣認識那麽多年,卻從來沒見過他這種樣子……
裴思愉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心裏頭忽然很不是滋味,無端的覺得不怎麽好受,傅筱楠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身影,遲疑了下,很快還是跟了上去。
來到航班諮詢處,景臣忽顯暗啞暗沉的嗓音,衝服務台後的人問,“離現在最近去英國的飛機,是什麽時候?”
台後的工作人員道,“您是指已經起飛的還是沒有起飛的?”
眸光沉了沉,仿佛是能聽見自己心髒逐漸凍結的聲音,他沙啞地嗓音,艱難地道出幾個字,“已經起飛的。”
工作人員查看了一下,然後衝他禮貌笑道,“在十分鍾前。”
“……”
“還有什麽能幫助到您的地方嗎?”
工作人員問出後麵的這句話,卻沒能得到他的回答。
景臣已經轉身,不知該說是木然還是空洞,轉身往另一處走了去,心口上好似缺失了很大的一塊洞,無窮無盡的黑暗漸漸將他吞噬殆盡。
傅筱楠凝視他的背影,心中擔憂不已,匆匆跟工作人員道了句,“沒有其他需要,打擾了”便趕緊迅速追上景臣。
盡管什麽也沒問,但她大體也不難猜測得出來,裴思愉跟白皓南,已經乘坐飛往英國的飛機,走了……
僅僅隻相差了十分鍾,他們卻隔到世界的兩端……
而現在,景臣到底在想些什麽?
傅筱楠沉默地跟在景臣的身後,美麗的美眸望著他突顯蒼涼的背影,心房上仿佛被重石壓了住,沉悶得讓人有些難以呼吸。
這種感覺,竟然是比他開口婉轉拒絕了她的心思,還讓她感到一股過之而無不及的難受。
她有些想知道,他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麽,可是想要問出來,卻又發現有些難以啟齒,無法真正地問出來。
這種感覺,真叫人有點喜歡不起來。
**
出了機場,來到外麵,頭頂上方是一架劃破空際的飛機直線飛逝,湧入高聳入雲的蔚藍廣闊裏,顯得那般高高在上,讓在下麵看著的人,那麽渺小而卑微。
景臣停下腳步,望著那輛漸漸消失遠去的巨大機型,一雙眼眸,辨不清是什麽情緒,仿佛複雜,仿佛凝重,仿佛暗沉又略帶了痛楚。
緩緩比上眼睛,他微微暗暗的吸了口氣,垂放在身側的手,暗暗攥了起,手背上青筋突突的跳動著,英俊的麵龐了沒了邪痞的意味,反而漸漸彰顯出一股深沉的忍耐來。
傅筱楠站在他身後,望著他停滯下來的身形,見他半響後慢慢又低下頭,她心情沉重的上前,來到他身側,張了張嘴,試探著喚道,“景臣。”
他聞言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