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朱標驚訝的嘴巴大張,好一會兒才說道:
“讓馬鈺和宋先生論道?”
雖然今天他對宋濂去魅了,可並不妨礙他對其學識的認可。
當世第一名儒,甚至可以說是當今學界第一人。
馬鈺雖然天賦不凡,也掌握著獨特的傳承,可和宋濂相比……
完全沒法比好吧。
好半天他又憋出一句話:“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馬皇後露出一個老狐狸般的表情,說道:“就是要欺負他。”
然後她解釋道:“越是有學問的人,心中就越是驕傲。”
“他對大明和你爹有很深的成見,你以為隻是被冤枉入獄造成的嗎?”
“不,這其實就是驕傲的一種表現。”
在她想來,馬鈺表麵看是對朱元璋有成見,實則對他們一家子都充滿了鄙夷。
覺得他們出身低微,根本就不懂治國,更彆提什麼帝王思想了。
隻是這話太傷人,而且也純粹是自己的臆測,所以她並沒有說出來。
不過有一點她敢肯定,馬鈺內心是驕傲的。
“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比他還有學問的人,在他最擅長的地方折服他。”
“如此他才能放下驕傲為我所用。”
朱標微微點頭,這個方法確實不錯,可……
“會不會打擊太大,讓他一蹶不振?”
畢竟這是他發掘出來的人才,感情上是有所傾斜的。
馬皇後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如果他連這一關都過不去,也不配讓我們另眼相看。”
朱標嘴巴張了張,最終也沒能說出反對的話來。
因為他知道,母親說的是對的。
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見兒子沒有被感情左右,馬皇後非常滿意,說道:
“不過你的顧慮也是對的,就這麼突兀的讓他直麵宋濂,對他太過殘忍。”
“事先知會他一聲吧,也好讓他有個準備。”
朱標連忙說道:“我去見一見他吧,以免他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馬皇後倒是沒有反對,說道:“也好,安排個合適的理由,以免惹人懷疑。”
“宋濂那邊我親自與他說,過幾日就讓他們見上一見。”
理由很好找,第二天上午,馬皇後正和李善長、劉伯溫等人討論政務,就見一內侍急匆匆進來。
說二皇子在牢裡染了風寒。
馬皇後和朱標都露出擔憂的表情。
李善長和劉伯溫等人哪個不是一肚子心眼,馬上站出來勸諫。
二皇子在牢裡這麼多天,想必已經悔過自新,加之身體有恙,也是時候將他接出來了。
在他們想來,馬皇後這麼牽掛孩子,肯定會就坡下驢將朱樉給放出來的。
哪知並沒有。
“你們不要再勸,這次我定然要讓他好好吃些苦頭才行。”
“至於生病……派一名禦醫去給他醫治即可,免得他認為我這個當娘的苛待他。”
連苛待這樣的詞都說出來了,足見她心中怒意未消。
李善長等人雖然奇怪,這不符合娘娘的性格啊,但也並未懷疑。
朱樉都乾過啥他們太清楚不過了,甚至比朱元璋都清楚。
是該好好教訓一下了,否則必為大明禍患。
朱標恰到好處的站出來,表示想要去大牢看望一下弟弟。
馬皇後雖然嘴上說看什麼看,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批準了。
就這樣,朱標帶著一名禦醫,光明正大的去了應天府大牢。
而且他還帶了一壺酒。
雖然不知道馬鈺喝不喝酒,但等他得知自己即將麵對宋濂,想必會產生喝酒的需求的。
什麼朱樉生病自然是假的,目的就是給朱標創造一個來大牢的機會。
所以當他們到達牢房的時候,看到的自然是活蹦亂跳的朱樉。
朱標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禦醫恍然大悟,二皇子這是裝病騙娘娘呢。
這種事兒他見過太多了,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在宮裡想平安無事就得會裝糊塗。
至於馬鈺……直接被他忽略了。
大概率是二皇子在牢裡嫌悶,找了個年齡差不多的囚犯逗樂子。
沒什麼值得關注的。
朱標肯定是要‘保全’自己弟弟的麵子的,假裝欣喜的道:
“看來二弟的風寒好轉了不少,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吳醫師,你快給他瞧瞧,開一副藥。”
吳禦醫秒懂,裝模作樣檢查之後,一口斷定:
“二公子確實偶感風寒,幸得天佑已經好轉。”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開一副藥鞏固一下。”
朱標一副你很上道的樣子,說道:
“那就勞煩醫師開服藥吧。”
於是,吳禦醫開了一副藥調養身體的藥,就識趣的告退了。
等他離開,朱樉才撇了撇嘴說道:
“用得著這麼麻煩嗎?”
朱標無奈的道:“我若是沒有正當理由頻繁出入牢房,會陷馬兄於險地,不得不小心啊。”
馬鈺也不禁有些感動,拱手道:“謝李兄照顧之恩。”
朱標心下有些汗顏,借著取酒的動作轉移話題道:
“無需如此……我帶了一瓶美酒,也不知道馬兄是否喜歡。”
馬鈺並不喜歡飲酒,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還是接過來說道:
“小酌怡情,謝李兄美意。”
說著還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然後他就愣住了,這味道……
他連忙將瓶塞拔出,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
聞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馬鈺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朱標也發現了他的異常,問道:“馬兄這是……”
馬鈺平緩了一下心情,小心的將酒瓶放下,說道:
“這酒應該產自四川瀘州吧。”
朱標有些驚訝的道:“此酒乃盤踞四川的大夏偽帝明升所獻,至於是不是瀘州所產我就不知道了。”
“馬兄是怎麼猜到的?”
馬鈺歎了口氣,道:“這個味道,我太熟悉了。”
“我曾經在那裡生活過大半年,這酒味兒日夜伴隨於我。”
“即便數年未見,又遠隔時空,我依然能聞的出來。”
他說的是上輩子,因為某些事情,他在四川瀘州古藺縣二郎鎮住了大半年。
他住的地方,離郎酒酒廠特彆近,日夜都能聞到酒香味兒。
最開始很不適應,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慢慢又覺得味道挺好聞的。
後來還借著朋友的關係,到釀造車間參觀過。
也因此他被動了解了一些郎酒的文化曆史。
二郎鎮在古代屬於夜郎國地界,那會兒夜郎人就用這裡的泉水釀酒了。
後來夜郎國被大漢所滅,還留下了夜郎自大這個成語。
嗯……這純屬是替古滇國背黑鍋了。
真正問出‘漢與吾孰大’的,其實是古滇王。
隻是,誰讓夜郎這個名字更加朗朗上口呢。
滇國自大怎麼聽都沒有夜郎自大順嘴。
因為名字更好聽背黑鍋,嘖,也沒誰了。
雖然夜郎國被滅了,但釀酒技藝卻一直傳承到了現代。
郎酒就是繼承了古代釀酒之法,又推陳出新,發展出了現在的新品牌。
當然,是真是假馬鈺也不知道,反正郎酒就是這麼自我介紹的。
不過郎酒味道確實不錯倒是真的。
其實他不怎麼喝酒,但因為這段淵源,凡是喝酒都會首選郎酒。
沒想到穿越後,竟然再次見到了它。
雖然氣味方麵略有差異,但大體上還是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