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後的盧大山回到家,豬嚎之聲還在耳邊回轉未落,麵前這位“新婦”的話就已經震耳欲聾。
“你你說什麼?”盧大山忍不住又問了句。
蘇棠目光湛湛再說一遍:“夫君聰明,又好讀書,應當上學堂,兒媳願出束脩。”
盧大山張著的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合上,扭頭問旁邊攬著大黑腦袋的小郎君:“阿郎想上學堂?”
小郎君沒說話,隻看向蘇棠。
蘇棠收到,頷首:“夫君想上。”
盧大山:“……”
***
吃了早飯,蘇棠李清田買了菜,去了鎮子外麵的小溪邊清洗。
小溪邊很熱鬨,農婦兒童洗衣服嬉戲洗頭洗菜,遠處還有男兒在用漁網撈魚,遙遙望過去也撈不到幾條,而這邊看似這菜也洗不乾淨,可這年頭除了塵土和人工肥料還真什麼科技都沒有。
自己住的小院裡有水井,最後活水衝一衝,一樣乾淨。
李清田和鎮子裡的其他人一樣赤腳踩在溪水邊上的石頭上洗涮,蘇棠在旁邊清理,雖也是一身布衣,和尋常婦孺一般都隻是用布巾紮裹了頭發,可俊俏恬然的麵容一眼就看出不是鎮子裡的女子,再加上前幾日在街頭的拋頭露麵,免不得四周有竊竊私語抑或有意無意靠近的男男女女。
不論男子女子,李清田都會冷冷的睇過去,目光好像能殺人。
不過今兒李清田一直沒說話,也沒理會四周似有若無靠近的眾人。
忽的,李清田低呼:“奴明白了,奴知道小娘子為什麼要那個盧小郎君上學堂了。”
“為何?”蘇棠。
李清田道:“讓那個小郎君有點兒事乾,才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
蘇棠看著李清田眼中泛著的晶亮,緩緩點了下頭。
如果她承認,李姐姐能開心的話——
“哈,小娘子還是和之前一樣聰明。”李清田低呼。
蘇棠嘴角抽搐。
之前聰明嗎?
她怎麼覺得跟二傻子沒區彆呢~
……
“還是小主子厲害!”
院子裡,盧大山憨厚的臉上滿是欽佩:“原本小主子就要去讀書的,這倒好,根本不用咱們說什麼。”
那小媳婦長得挺好看,有時候看著也聰明,可在自家小主子跟前就像是二傻子。
捋著大黑狗脖頸上黑毛的小郎君小郎君神色淡淡,盧大山也趕緊肅了麵孔:“小主子明日就去上學?”
小郎君抬頭,不答反問:“有消息了麼?”
盧大山沉聲:“回小主子,兩個時辰前收到的消息是說她們主仆二人從京都的方向而來,小主子也知道那邊耳目少了些,不過也聽從小主子的吩咐往南武城一路上去查了,想來不出三日便能有消息傳回。”
小郎君點頭,揉了揉大黑狗的腦袋:“那就三日後再去上學。”
“是。”盧大山應。
腳下的大黑狗搖頭晃腦的直晃尾巴。
顯然是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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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磚烏瓦的高牆,前後兩進的院子肅然齊備。
敞亮的正屋裡,雙鬢斑白的平安鎮方裡長瞅著跟前大咧咧坐著的趙大官人沒聲好氣。
“你倒是舒服。”
敞亮的正屋裡,雙鬢斑白的平安鎮方裡長瞅著跟前大咧咧坐著的趙大官人沒聲好氣。
趙大官人短粗的手指頭在自己的大肚子上打著拍子,嘴角的大金牙咧出來:“沒法子,誰讓我家姐姐就歡喜我家夫人,姐夫又恰巧了聽我家姐姐的話呢!”
“說的好像你頭一天知道一般,這些年仗著我家夫人,你沒少給我惹麻煩添亂子。”方裡長嘴邊上的胡子都被氣飛了。
“嘿嘿。”趙大官人嘿笑著不說話。
淺笑聲聲隱約從後宅飄過來,方裡長吐了口濁氣,揉著額頭:“有的事兒能做,有的事兒不能做。人家姐妹兩個落難而來,若非是和盧家小郎君衝喜,說不得就是兩條人命,如今那秘方正是人家的立身之本,你又何為的破家之事!”
趙大官人抱屈:“姐夫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又不是不給錢,盧大山還在,還能沒有她們姐妹兩個的活路?再說,說不定那兩姐妹背著見不得人的官司呢。”
方裡長麵色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