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襲白袍寒甲,手中提著一杆長槍,長槍槍尖上,猶有鮮血在滴。一件月色大氅在身後禦風飛揚,卓絕傲立,仿佛天地之間,隻餘他一人遺世獨立。
風吹戰袍,凜然如戰神臨世。周身冷意彌漫,又若地獄勾魂使者降臨。
來人頭上戴著盔帽,麵上蒙著黑巾,看不清麵容,露在外麵的一雙寒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那目光深沉而又炙熱。花著雨頓時有些恍惚,這人是誰?
“你是誰?”花著雨冷然問道。
來人伸手一把將頭上的盔帽摘了下來,臉上黑巾隨手一扯,便扔在了地上。他又將身後的大氅和銀甲褪了下來,長槍灑脫地一旋,在地上隨意一插。
花著雨瞪大眼睛,驚愣地望著眼前的瀝血戰神轉瞬變為了溫雅淡定的翩翩左相。
若非他的白衣袍角上沾染了鮮血,花著雨幾乎懷疑,自己方才看錯了眼。
方才那個氣勢淩人、目光灼灼如電的男子,就是姬鳳離。方才那樣的姬鳳離,對她而言是陌生的。
她雖然知悉他武功很高,但從未想過,他披上戰甲,手執長槍,會是那樣一副模樣。
她更未想到,姬鳳離竟然親自率領十萬大軍而來。大約是怕身份泄露,是以他戴了麵巾。
說實話,就算是花著雨親眼見到他由方才的瀝血戰神變為溫雅公子,還是有些不可置信,那些兵士恐怕更是不會相信了。
“傷得如何?”姬鳳離修眉微皺,語氣不怎麽好地問道。
“死不了的!”花著雨一手扶著身側的樹幹,懶懶地答道。
姬鳳離被花著雨調侃的語氣徹底激怒,冷冷地眯了下眼道:“怎麽就死不了呢!”他應當知悉花著雨是如何受傷的了,語氣裏的冷意和惱意是那樣明顯。
“禍害遺千年嘛!我不會那麽容易死的!”花著雨再次勾唇笑道。
“相爺,寶統領沒事,隻是受了一點兒內傷,休養些時日便沒事了。”唐玉見狀忙說道。
姬鳳離一言不發,快步走到花著雨身側,出手如電,伸掌抵在她後背上。
花著雨心中一驚,正要掙紮著躲開,隻聽姬鳳離冷喝道:“別動!”
一瞬間,花著雨隻覺得後背上一股真氣霎時貫穿了四肢百骸。姬鳳離竟然用內力幫她療傷,他的內力真是渾厚,不一會兒,花著雨便感覺五髒六腑的痛楚減輕了幾分,似乎舒坦多了。
一炷香過後,姬鳳離才將手掌從她後背上收了回來,冷冷吩咐身側的唐玉:“你去找一副擔架過來,寶統領恐怕不能騎馬了。”
唐玉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率領兵士們抬了擔架過來。花著雨躺到擔架上,被兵士們抬著下了山。
大軍雖然大勝,然而,這一次蕭胤並未出馬,姬鳳離擔心蕭胤知悉南朝十八萬大軍都到了這裏,那麽,他勢必會猜到陽關無兵防守,於是吩咐大軍迅速開拔,日夜兼程向陽關而去。
十八萬大軍趕到這裏,陽關隻餘兩萬守軍其實就是空城計。北軍慘敗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蕭胤耳中,蕭胤立刻帶領餘下的兵士開始攻打陽關。
姬鳳離從大軍中抽調十萬兵士作為先遣隊日夜兼程,一日一夜便趕回了陽關,回去時陽關城已經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被攻破了。姬鳳離臨來時,特意囑咐王煜,無論北軍如何叫陣,都不要迎戰,要依靠陽關城高牆厚的優勢,一直拖到大軍趕回。
先遣軍趕回去後,立刻便投入到守城的戰事之中,終於暫時保住了陽關。
這一次大戰,北軍派出了十萬大軍原本是要將南朝八萬兵士剿滅的,卻不想最後遭到了南朝十八萬大軍的前後夾擊,最後隻有兩萬兵士突圍,折損了八萬兵力。而南朝,加上陽關守城的兵士一共才損失了三萬兵力。
如此,北朝和南朝兵力在數量上形成了差距。
北朝兵士撤回到清明河以北,和南朝兵士隔河相望。而梁州,西涼的兵士果然如花著雨所料,根本就沒有十萬大軍,隻有五萬大軍,且其中有三萬還是新兵。梁州在梁州守將的守衛下,也沒有被攻破。
這一戰,南朝將北軍從南朝境內擊退到北朝屬地,對於南朝而言,可以說是大勝。王煜派大軍在清明河沿岸設防,北軍要想再攻入南朝境地,已經不那麽容易了。
花著雨受了內傷,沒有隨先遣軍隊回去,兩日後,她才回到了陽關。姬鳳離派來的軍醫要為花著雨診脈,察看傷勢,都被花著雨回絕了。她可不想被軍醫診出是女兒身,好在之前姬鳳離為她運內力療過傷,知悉她隻是內力受損,隻要休養調理即可,所以,也沒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