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寶統領就受不住這三十軍棍?”姬鳳離冷聲說道,帳中氣氛原本就極為肅穆,頓時又冷凝起來。
花著雨清聲說道:“你們不用這樣,三十軍棍我還是受得起的!”她趨前一步,冷聲道,“請將軍下軍令吧!”
王煜猶豫不決地皺了皺眉,看了姬鳳離兩眼,緩緩道:“相爺,還是您來下令吧。”
姬鳳離低首凝視著花著雨,俊臉如罩寒霜。帳內空氣沉如凝滯,過了好久,他才緩緩吐出三個字:“寶統領!”
“在!”花著雨單膝跪地,抱拳應道,聲音淡漠而平靜。
“寶統領無視軍令,擾亂軍心,本應以軍規處置,但念在他帶領虎嘯營深入敵後,襲擊了北軍軍營,和我軍前後夾擊,立了大功,所以,大懲可免,但小戒難逃。”姬鳳離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他沉吟了一下,方又說道,“三十軍棍暫且記下,但是,要綁其示眾兩日,以儆效尤。”
她終究是沒有逃過懲罰!但眼下這個懲罰已經是所有懲罰中最輕的了,對一個男子而言,真的不算什麽。可她畢竟是女子,雖說這比打三十軍棍要輕很多,但還是令她有些難堪。
“末將甘願受罰!”花著雨斂眸淡淡說道。
姬鳳離拂袖站起身來,緩緩走到花著雨麵前,深邃的目光從她臉上淡淡飄過,負手快步走了出去。
王煜和其他將領都微微鬆了一口氣,那兩個要代花著雨受罰的統領快步走到花著雨麵前,笑道:“終於免了那三十軍棍了,方才相爺的樣子可是嚇壞我等了。”
王煜輕輕咳了一聲,冷喝道:“還不依令行刑!”立刻便有兩個兵士走過來,將花著雨帶出去,綁在了中軍帳外的木樁上。
花著雨昨夜一路馬不停蹄從東燕繞道北朝,後來又同北朝大戰一場,方才又在錦色帳篷外站了好久,兼之她身上還有多處傷口,被綁在木樁上後便感覺全身酸楚疼痛,苦不堪言。此時,花著雨倒是慶幸沒有被打三十軍棍,她如今這個樣子,還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那三十軍棍;更慶幸如今不是夏日,否則被這樣曬在日頭下,隻怕她就要喪命於此處了。
花著雨被綁在這裏,虎嘯營的兵士一直都陪著她。這些日子,花著雨在戰場上身先士卒、戮力殺敵,拚死護著自己的部下,又帶領虎嘯營習練陣法,那些兵士早已對花著雨欽佩不已。雖然對於她今日違反軍規有些不理解,但對花著雨還是極為敬重的。
花著雨剛從戰場上下來,又在錦色帳篷外待了好久,沒有用午膳,不一會兒便感覺口幹舌燥、腹中饑餓。虎嘯營一個校尉悄悄過來給她送了些水,但是,花著雨隻喝了幾口就沒敢再喝,如今她是被綁著的,萬一喝多了如廁可不方便。
這日天有些陰,到了午後,北風呼呼地刮了起來。
花著雨忽然感覺到額上有些濕濕涼涼,抬首朝空中望去,隻見層雲密布的空中一片白茫茫,原來天空飄起了雪。起先是那種細細的小雪粒,一粒一粒砸在臉上,因為太小,被臉上的溫度融化,化為一片濕潤。漸漸地,雪粒越飄越大,慢慢幻化成一片片六角雪花,如一隻隻玉蝶在空中飄舞著。她抬起麵龐,任憑風夾著雪片飄在身上,落在臉上,心底深處涼得徹骨。
塞北的第一場雪,不期而至。
她的發上、身上,不一會兒便覆了一層薄薄的白雪。低頭望去,四處一片白茫茫。寒意隨著冷風一絲絲浸入身體,花著雨忍不住冷得抖了起來,牙齒也格格打戰。她隻得運起真氣,才抵住寒意入侵。
有虎嘯營的兵士拿了雨布搭在花著雨身上,進去求王煜放了花著雨。王煜本也不願罰她,可是如今軍令已下,卻不好再收回了。
烈風雪片簌簌地吹在臉上,冷、累、困,就連身上的傷口也來湊趣,疼得厲害。一陣腳步輕響,她眯眼望去,一雙黑色官靴慢慢地出現在視野之內,一步一步慢慢走近,終於到了她麵前十步遠,駐足而立。
“相爺來做什麽?莫非來看末將是如何被凍死的?”姬鳳離就好似一劑猛藥,冷、累、困、疼,一瞬間似乎全都消失,身體內瞬間充斥了無窮的鬥誌。
她勾唇想扯出一抹燦爛的微笑,不知是臉龐被凍僵了還是怎麽的,竟然笑不出來,隻是抬起沾滿了霜花的睫毛,冷然凝視著姬鳳離。
姬鳳離披著一件深色雪氅,站在雪中。他並不搭話,隻是淡淡地定定看著她,眸深似海,含著她看不懂的情愫。那種目光,冷冽絢麗得令人幾乎窒息,讓人失了魂失了魄猶不自知。
花著雨心中一凜,劃過一絲莫名的慌亂和茫然,在他目光的逼視下有些手足無措。
他一言不發地從袖中掏出那把素扇,刷地展開,向花著雨扔了過來。
花著雨心中大驚,姬鳳離要做什麽,難道要殺她?
素扇在空中飛旋而過,蕩起的疾風將雪花激得隨風盤旋,煞是美麗。她身上捆綁的繩索霎時一鬆,已經被素扇頂端的尖利扇骨挑斷。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