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稍後我會和你一起返回plant。”
諾爾歎息間尊重了阿斯蘭的答案與選擇。
他以及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至少他已經儘力去改變了。
至於返回plant,或許自己也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悲劇不應該比喜劇更多。
————
真·飛鳥一個人走在通往港區的路上。
海麵吹來的風帶著絲絲鹹味。
維諾和尤蘭歡天喜地的逛街,雷隻說沒興趣就自個兒留在艦上做射擊訓練。
唯獨真·飛鳥仍在掙紮,他不想上岸,但留在艦上卻有一種度日如年的煎熬,那麼既然都要後悔,不如采取行動了再後悔。
帶著這樣的想法,真·飛鳥就這樣走到了這條路上。
那一天遭受轟炸的軍港,如今已經變了個樣子。
四周已經整齊地規劃過,柏油路換成了石砌步道,港區旁的斜坡也鋪滿草皮,成了花草繽紛的小公園。
真·飛鳥完全認不出環境,一時有些彷徨,四顧張望了一會兒,才勉強認出附近的一座小丘就是自己那時候跌落的斜坡。
然而就是在那下麵,曾經躺著瑪尤和爸媽支離破碎的遺體。
一時間,無以名狀的憤怒湧上心頭,幾乎要沸騰他的情緒。
那些虛偽的家夥,竟然把麵具戴到這裡來了!
根本像是要將一切事情掩蓋得不曾發生過似的。
真·飛鳥蜷縮著坐下,打開手中緊握的移動電話。
【喂,我是瑪尤!不好意思,人家現在不能接電話,不過晚點就會跟你聯絡的。請留下你的名字……】
少女純真無邪的聲音在冷清清的公園裡響起,隨即被風吹散。
心底的痛楚仍如當時一般強烈。
自己究竟有沒有可以忘卻這一切的一天——
“這個世界,為什麼如此的虛偽——”
喃喃間,飛鳥腦海中不禁響起了那天聽見的聲音。
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那語調好像銘刻在了自己靈魂之中。
陌生,隻因那聲音中的語調和情感好像自己從未見過一般——
————
plant四月殖民地最高評議會的議會上。
一名評議員憤慨的叫道:“簡直不象話!到底要怎麼說才能讓他們懂!”
另一人則嘲諷地回應:“我看講什麼都沒用了,照這情形,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和解!”
此時的殖民地正在召開緊急議會。
因為不久前,以大西洋聯邦、歐亞聯邦為首的聯合國送來了一份文告。
坐在圓桌的中位,迪蘭達爾也是一臉沉痛。
“――居然還要求我們逮捕並引渡恐怖集團……”
另一人將聯合國的文告摔在桌上,氣憤地拉高了聲調:“我們送去的調查報告裡明明注明已經他們全體死亡,大西洋聯邦不也接受這個結果了嗎!”
“還有這些賠償金、解除武裝、廢除現行政權,甚至由聯合理事國派遣最高評議會監察員……那些人簡直是瘋了!”
那份文告上寫滿了單方麵的不當要求。
若是遵從它,就等於要殖民地放棄自治權,淪為聯合國的奴隸。
plant――是peoplesliberationagnationofteology――奠基於科技的民族解放國家的簡稱。
若是放棄在獨立之時就定下的這個國家名稱,他們將再次成為那些任性妄為的大國領屬。
任一群比自己低能,判斷力又差的舊人類支配,重新回到當初那樣屈辱的日子。
這種事情,在場的眾人――不,包括殖民地全國國民在內,隻怕都無人能夠忍受。
同時,文告上還這麼寫著:――以下要求不被采納時,殖民地將被視為對地球人類極為惡質的敵對國家,聯合國不惜以武力排除之。
這幾句話等於是對plant的宣戰書。
如此臨門一腳,實在來得太過突然、也太具有決定性。
一名議員便起身表明自己對敵方的怒意和不信任:“那些人一定早就料到我們不會接受的,這些要求隻是借口。肯定又是那些恨不得消滅殖民地的人在背後煽動,宣稱住在宇宙的都是邪惡的地球之敵!”
在前次戰爭中,也是因為地球聯合陣營的背後有個名為藍色宇宙‘藍波斯菊’的思想團體在操弄,才會使得戰火愈演愈烈。
如今從恐怖集團的訊息外流、媒體的抨擊和輿論操縱等來看,顯然有人蓄意將民眾導向同一個結論。
否則地球國家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做此開戰的挑釁?
許多國家至今仍未從尤利烏斯七號墜落的災害中複蘇。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未免太魯莽了。”
有個議員想到這一點,也不禁匪夷所思的問道:“聯合真打算就這樣開啟戰爭?選這種時候打仗,反而對他們更為不利才對……”
他們一致認為,這份宣戰文告根本是徹頭徹尾的瘋狂之舉。
“可是他們擺明了不服從就要打不是嗎!”
“受災最嚴重的地區都在赤道附近,地球聯合的月球戰力沒受影響,大西洋聯邦歐亞聯邦也活得好好的。”
“況且戰爭可以刺激消費,有明確的敵人又能激發同仇敵愾之心,人類從以前就是這樣,天性如此。”
“隻是,就算如此……”
“嚷嚷著喊打的可是他們哪?不是我們!”
眾人愈說愈氣憤,聲調也越拉越高,幾乎在場中辯論了起來。
迪蘭達爾眼神閃爍間不定,抬頭環視眾人出言勸阻道:“各位……”
卻見四周仍然爭吵不休,迪蘭達爾終於忍無可忍地站起身,高聲喊道:“各位議員!請你們冷靜下來,各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若是連我們都不能把持心中的怒意,豈不是又要重蹈上次的覆轍!?”
看見議長激動的探出身子,白皙的臉龐甚至略略泛紅,議員們不由得閉上了嘴。
迪蘭達爾看著眾人的臉,鄭重而堅決的重申:“不管聯合如何挑釁,我們都必須堅持以對談的方式尋求和解的道路。”
他以真摯的語調向著議會上的眾人訴求,道:“如若不然,在前次戰爭中犧牲的人們,讓世界重新歸於和平的英靈們將難以瞑目……”
的確,在這個議會場中沒有人求戰。
誰都不想做第二個帕特裡克·薩拉。
“可是,月球的地球軍基地已經開始活動了!”
議長的話激起了國防委員長達科的危機意識。
為了避免前次大戰的過失,評議會已禁止國防委員兼任議員,隻要穩健派掌握主流政權一天,軍方人士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理念固然好,顯示情況卻是不折不扣的紅色警戒啊!我們當然要做好迎擊態勢!”
一聽此言,迪蘭達爾便憂愁地皺起眉頭,神情有些凝重和不安的說道:“但是軍隊一但開始部署,民心就會動搖,也會更加刺激地球軍方的行動……”
“議長!”
聽他說得如此缺乏危機意識,達科國防委員長不由得站起來大聲嗬斥抗議。
然而卻見迪蘭達爾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不過,這或許也是無可奈何吧……我們的心中畢竟也遺留著血色情人節的恐懼……”
他的語氣好像並沒有了最初的堅持。
血色情人節這五個字在議員們的腦海中轟鳴作響,眾人下意識的陷入了詭異的肅穆沉默。
然而麵對這種情況,迪蘭達爾無視了自己喚醒的恐懼,隻是用悲痛的表情提議道:“關於防衛對策,還是請國防委員會提案吧……不過我們今後仍要更加努力,儘可能的通過來談話來化解緊張情勢……”
議長的論調極其理性與和平,同時也充滿了克萊因派的理念。
雖然有些議員對他的心態頗感不滿,但絕大多數人依然選擇了讚同議長意見。
調整者不該失去理性。
這份自負根深蒂固地盤踞在他們的心中。
“戰端若是以這種形式開啟,無疑是正中那些將尤尼烏斯推下地球之人的心意,我懇請各位議員千萬不要忘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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