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恥心?
有羞恥心的她早就死了。
死在那個大雪飄飄的冬夜,為了保全名節,一隻木簪用儘全力的刺進了脖子裡,染紅了一片。
被人如破布一般扔出去,無人知曉,任由饑腸轆轆的野狗分食殆儘。
“我沒有這種不能活命的東西。”蘇芮笑得淡然,“難道雲濟大師認為羞恥心比性命更重要?”
這個問題,問住了雲濟。
羞恥心與性命,他從未想過兩者放在同一杆秤上。
古往今來,於女子而言,似都是名節大於天。
身死是小,失節是大。
可佛曰,眾生平等。
花草,牲畜,動物,都不著寸縷,無任何羞恥之心,亦無名節之說,努力生長,奮力捕獵,陰陽調和皆為一個活字。
那人為何要為了所謂羞恥,名節,斷送性命呢?
如此想來,他方才的問題不該。
正當要開口回答蘇芮,雲濟忽覺不對。
抬眼,蘇芮不知何時手已經從鐵半環裡掙脫了出來,靈巧如貓的迅速朝著他這邊撲過來,而窗簾正好被風吹起,守備的侍衛視線正對。
果然,對她不可有半分鬆懈。
近在咫尺,蘇芮眼看著就要成功撲進雲濟的懷裡了,他的手卻先一步隔著袖口推在她的腰上。
整個人瞬間轉了一個麵,不等反應,後背一股力襲來,車簾從臉上劃過,遮擋了視線,等再度看清眼前景象時,蘇芮已經飛出車外了。
緊閉眼,收緊身體肌肉正要迎接椎骨的疼痛時,臀部卻傳來柔軟。
低眼一瞧,倒還貼心的給了她一個軟墊。
仁心有,人性是半點沒有。
蘇芮一邊心裡蛐蛐,一邊站起身將軟墊拿起來拍了拍灰,朝著那已經駛出宮門的馬車高聲喊:“雲濟大師,這軟枕做定親信物還是第一次見,但小女明白大師心意,定回家裱起來,掛在床頭。”
馬車裡,雲濟碧水無波的臉裂開了一角。
心中默念佛經,堅定心神,日後再不可對蘇芮有絲毫鬆懈。
此人不僅毫無羞恥,還詭計多端,難纏至極。
但他未曾察覺,原本心頭那叫他難以喘息的重壓已悄然無息的消散了。
雲濟的馬車消失後,蘇芮便也提著軟枕乘上侯府的馬車回府去。
才進府門,就見侯夫人梁氏帶著蘇燁,周瑤還有二三房的人從影壁後麵走出來。
蘇燁已經清洗乾淨,但滿臉的不忿,看見蘇芮後更是雙眸噴火,恨不得把她給燒成灰燼。
侯夫人則是立即迎上來,擔憂的上下仔細打量問:“入宮可還順利?沒有被人為難吧?”
“沒有。”蘇芮敷衍一聲就想要往裡走。
侯夫人梁氏卻移步攔住了她,抓起她的手滿眼心疼道:“你這孩子,受了委屈怎得不知來同我說,今個你若不叫傳話婆子來說,我都不知曉你哥哥做了這等混賬事。”
蘇燁並沒有反駁侯夫人梁氏的話,隻是把不服二字寫在臉上。
再看這二三房的人都到了齊全,蘇芮明白,梁氏這是又要演賢惠後母的戲碼了。
可為何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