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皇朝,天啟城。
烏雲壓頂,雷聲沉悶,仿佛天穹在醞釀一場足以撕裂王朝的暴怒。
夏侯衍站在祭壇邊緣,玄色祭服上的金線龍紋在風中微微顫動。他的指尖觸碰著袖口暗藏的短刃——那是母後留給他的唯一遺物,一柄刻著巫族密文的青銅匕首。
“太子殿下,時辰到了。”
國師玄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陰冷如毒蛇吐信。
夏侯衍沒有回頭,隻是凝視著祭壇中央那尊青銅巨鼎。鼎身刻滿饕餮紋,每一道紋路都像是活物,在晦暗的天光下緩緩蠕動。十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本該是皇族祈福的盛事,可今日,他卻嗅到了血腥味。
“開始吧。”
九黎帝君的聲音從九龍禦座上傳來,低沉威嚴,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
十二名戴著青銅麵具的祭司緩步登壇,手中捧著玉盤,盤上盛放的並非祭品,而是活人——十二名被鐵鏈鎖住的貴族少年少女。
夏侯衍瞳孔微縮。
這些人,他認識。
鎮北侯嫡女蘇瑤,曾在他生辰宴上獻過一支劍舞;禮部尚書之子陸明,上月還在東宮與他論過策論;甚至……還有三皇子的伴讀,那個總愛在禦花園裡逗弄畫眉鳥的少年。
“國師,這是何意?”夏侯衍聲音冷了下來。
玄霄微笑,袖袍一揮,十二道血線驟然從祭司掌心射出,纏繞在那些貴族身上。
“太子殿下難道不知?這些人,皆身負巫血!”
巫血?
夏侯衍心中一震。
九黎皇朝立國千年,巫族早已被屠戮殆儘,怎會還有血脈存世?更何況,這些人皆是朝中重臣子嗣,若真有巫血,怎會今日才被發現?
“證據呢?”他寒聲質問。
玄霄不答,隻是抬手一揮。
“祭!”
第一聲慘叫響起。
鎮北侯嫡女蘇瑤被無形的力量拖向巨鼎,她的繡鞋在祭壇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指甲摳進石縫,卻仍止不住身形。
“殿下救我!我父親是鎮北侯!我——”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已懸在鼎口。
青銅鼎上的饕餮紋突然活了,猙獰的獸口張開,一口咬住少女的脖頸。
“哢嚓。”
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血霧噴濺,蘇瑤的身體如破布般被撕碎,血肉被巨鼎吞噬,連一滴血都沒能濺到鼎外。
祭壇下,鎮北侯目眥欲裂,卻被禁軍死死按住,口中塞了麻核,隻能發出野獸般的嗚咽。
夏侯衍握緊了拳。
這不是祭天。
這是屠殺!
“陛下!老臣願以性命擔保,犬子絕無巫血!”
禮部尚書陸恒掙脫禁軍,撲倒在祭壇前,額頭磕得鮮血淋漓。
九黎帝君漠然注視,指尖輕輕摩挲著腕間的一串骨珠。
“陸愛卿,巫血藏於骨髓,非肉眼可辨。”
話音未落,第二名貴族少年已被拖向巨鼎。
“父親!救我!我不想死!啊——”
慘叫聲戛然而止,血霧再次升騰。
夏侯衍終於動了。
他一步踏出,腰間玉帶上的龍紋亮起微光,竟硬生生震碎了纏繞在陸明身上的血線!
“夏侯衍!”國師玄霄厲喝,“你敢阻撓祭典?!”
“祭典?”夏侯衍冷笑,“國師不如解釋一下,為何這些‘巫族’的頸後,都有皇室暗衛的刺青?”
他猛地扯開陸明的衣領,露出後頸上一枚小小的黑鷹印記——那是九黎皇族暗衛的標誌!
祭壇下,一片嘩然。
玄霄臉色驟變,袖中手指微動,一道無形氣勁直襲夏侯衍後心!
“噗!”
夏侯衍早有防備,側身避過,卻仍被氣勁擦傷肩頭。鮮血滲出,染紅了玄色祭服。
“太子殿下,你今日話太多了。”
玄霄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冰冷刺骨。
夏侯衍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柄玄鐵匕首已抵在他後心!
“你知道為何今日要穿三層祭服嗎?”
“因為最裡層,是鮫綃衣——專為活取巫骨而備!”
匕首刺入後心,精準地剮蹭到他的脊椎骨。
劇痛襲來,夏侯衍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果然有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