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新月飯店又出了一件大事,這件大事轟動整個北京城,新月飯店大小姐要招親了,誰有能力拍下三件稀有寶物,就可以娶到新月飯店大小姐。
這次拍賣應有儘有,有珍稀藥材,有文玩擺件,還有古董字畫,各界收藏家,文玩愛好者,富商豪紳,甚至官場勳貴均會到場。
3月2日,拍賣會如期舉行,各界人士紛紛入場,即使拍不到寶物,聯絡聯絡感情,發展發展人脈也是好的。
新月飯店內,華燈初上,金碧輝煌,穹頂之下,吊燈璀璨如星河傾瀉。紅毯自大門延伸至拍賣台,兩旁站立著身著統一製服的侍者,麵帶微笑,舉止優雅。賓客們或三五成群低語交談,或獨自品鑒著展櫃中的稀世珍寶,空氣中彌漫著期待與興奮的氣息。
至於新月飯店的老板,前幾年還能見到,這幾年已經見不到了。據說,新月老板的背景不一般,姓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道上人都稱他為“青爺”。現在,青爺把新月飯店交給尹新月打理,說明,這就是交權了啊,在場的人都打著小九九。新月飯店在文玩古董界代表了什麼,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一個戴著麵紗,穿著米色蕾絲連衣裙,外麵披了一件淡粉色鬥篷的女孩子正在三樓看著下麵竊竊私語的人群,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正是青瑤,她現在的年齡是43歲,可外表依然停留在20歲左右,看著和尹新月差不多大,所以,她已經沒辦法出現在人前。
一個穿著男裝的孩子跑上來,邊跑還邊喊:“姑姑,姑姑,我回來了。”
青瑤看著一身男裝的尹新月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有的時候,她真覺得對不起尹雄,她沒有把尹新月教好,這丫頭簡直就和青瑤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永遠風風火火,大大咧咧,沒個女孩子樣兒。
“你穿這身乾嘛去了?”青瑤皺著眉問她。
“姑姑,我去給你挑侄女婿去了啊!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我不得挑一個順眼的啊!我跟你說,我挑到的一定是人中龍鳳!”小姑娘是一點也不害臊。
青瑤聽尹新月這麼說,一陣無語,這是一個女孩子可以說出來的話?青瑤直接上手擰尹新月的耳朵,就把她拎進房間裡。馬上拍賣會就開始了,這丫頭一身男裝怎麼見人!
回到房間,尹新月就趕緊換衣服,青瑤在一旁叮囑道:“女孩子要矜持些,即便看到中意的男孩也彆急著表態,聽到了嗎?你要是敢給我丟人,晚上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尹新月嘻嘻一笑,揶揄道:“姑姑,你這麼懂,也沒見你給我帶個姑父回來。”邊說還邊圍著青瑤轉圈,似在打量青瑤,歪著小腦袋,說:“姑姑,你說你這麼漂亮,又能乾,怎麼就沒人追呢?那些男人的眼睛都瞎了嗎?”
青瑤作勢就要打她,尹新月趕緊跳開。其實她也知道姑姑為什麼不結婚,姑姑不會老,再過幾年,自己看起來都比姑姑老了,沒有人可以陪著這樣的姑姑。她搖了搖頭,不想這些了,就往樓下走去,她還要盯緊自己的未婚夫呢!
尹新月下到二樓,也沒去大廳,隻在二樓的包廂裡向下望,尋找那道身影。男人很好認,樓下人頭攢動,男子還是鶴立雞群,彆人也掩蓋不了那一身氣度。男人身上透著剛毅,一看就是軍人出身,容貌也清秀。他的身邊還跟著三個人,一個紅衣公子,也是相貌堂堂,還有一個女孩子,大概是紅衣公子的夫人,兩人看起來很恩愛,從進來開始,兩人的手就一直牽著。還有一個男人也是筆挺剛直,卻長了一張娃娃臉,應該是那人的下屬。
尹新月一直盯著幾人,張啟山察覺到有人盯著他們,抬頭往二樓看去,就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正看著自己,還朝他招了招手,張啟山也微微點了點頭。
張啟山猜到這可能就是尹大小姐,可他們這次來參加拍賣會,並不是為了做新月飯店的上門女婿,他們是為了給二月紅的夫人找藥。聽說今天的拍品中有一味藥材,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所以他們千裡迢迢從長沙趕到北京。
拍賣會很快開始,張啟山他們也上了二樓的包廂,聽奴給一樓的客人分發號碼牌,二樓的客人卻是一個精致的小搖鈴。張啟山還發現,對麵的包廂裡麵坐著幾個日本人,心裡一陣厭惡,難道新月飯店還做日本人的生意?
張啟山直接坐到了桌子的左手邊,而二月紅坐到了右邊,副官和紅夫人則坐在後麵的座位。
樓下的司儀小姐耳朵微動,往樓上看,心裡一驚,馬上招來一名管事,耳語幾句,管事也朝樓上看去,同樣一驚,就往樓上跑,樓下的眾人也在紛紛議論,這人是什麼來曆,居然敢坐那個位置。
管事到了張啟山幾人的包廂門口,輕輕叩了叩房門。副官打開門,見是管事,就讓開半個身子讓他進來。
管事進來後就點頭哈腰,走到張啟山麵前,小聲說:“這位爺,您是不是坐錯位置了?您第一次來店裡,不知道小店的規矩,現在還可以換個位置。”
張啟山看了管事一眼並沒有搭話。副官走過來說:“我們佛爺既然來到這,自然知道這的規矩,天燈點起來吧。”
管事一聽,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新月飯店開業二十年,第一次有人把這盞天燈點亮。當初立下點天燈的規矩也是老板實在無聊提出來的,沒想到尹雄就把這個規矩立起來了。可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點過這盞天燈,今天可真是開眼了!
管事匆忙下樓和司儀商議,司儀聽說
不是坐錯位置,也詫異地看了二樓一眼。不過她很快平靜下來,衝棍奴使了個眼色,棍奴就拿著兩丈長的竹子頂著一座八角琉璃燈掛在了張啟山包廂的廊下,樓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這裡可是新月飯店,拍品樣樣都是寶貝,價格也是高的離譜,這點了天燈,就意味著今天所有的拍品都被他包圓,無論拍到多高的價格,最後都要加一成才可以拿走,那可是天價中的天價了。如果最後付不起錢,那可是會要命的。
尹新月看見高高掛起的琉璃盞,有些肉疼,這燒的可是她未來夫家的錢啊!以後嫁過去,啥也不剩了可怎麼辦!
尹新月已經認定這個男人了,所以,她決定如果這個男人真成窮光蛋了,他們兩口子就來姑姑這蹭吃蹭喝,反正姑姑肯定不會不管她。
三樓的青瑤也在關注著下麵,也看到張啟山點的天燈,微微點頭,看這個人很是順眼,配自己的侄女不錯,有魄力,隻是這個人她不認識,不是北京的勢力,倒是那個副官有些眼熟。
青瑤問旁邊的付齊,現在不應該叫付齊了,要叫齊黑瞎了。他的眼睛還是出了問題,隻是問題現在看起來不是很大,除了眼球變成淺棕色外,就是畏光,光線越亮,他就越看不清楚,隻能整天戴著墨鏡,人稱黑眼鏡或者黑瞎子。
“瞎子,你認識嗎?”青瑤問。
黑瞎子吊兒郎當看了看下麵,漫不經心地開口:“那是長沙來的,專業倒鬥組織,好像叫什麼‘九門’,就下麵那兩位,是其中兩家的當家人,那個高的叫張啟山,長沙那邊稱他為張大佛爺,嗬,叫這麼個名字,也不嫌膈應。紅衣服的是二月紅,那女孩兒是二月紅的夫人,那個下屬叫張日山,是張啟山的副官。”
青瑤聽到專業倒鬥倒是來了興致,這可是同行,玩味的看著那幾個人。
忽然,青瑤的臉色一變,叫道:“張日山?你說他叫張日山?”她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想起來了,張日山是張家人啊,當初放野的時候就有他,沒想到他還活著,居然跑到了長沙。看來張啟山也是張家人了。
青瑤激動地恨不得立刻下去找他們,想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張起靈,二十多年了,她第一次碰到張家人。
黑眼鏡看著青瑤興奮的樣子,就猜測那個張日山難道是她的親人?他們認識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青瑤有什麼親人。看著張日山那張娃娃臉,黑眼鏡就想,難道是她兒子?
“瞎子,拍賣會結束,讓他們來見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們。”青瑤說完就走了。
拍賣會還在繼續,副官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電話,長沙那邊,謝九爺和齊八爺也忙的腳不沾地。他們已經把佛爺家搬空,現在正在聯係各大銀行貸款,銀行一聽是佛爺,二話沒說,立刻放款,一共十件拍品,最終還是到了張啟山的口袋。
拍賣會結束,黑眼鏡找上了張啟山一行人,對他們說:“張大佛爺,我們老板要見你們。”
張啟山想,既然不打算娶尹小姐,還是要當麵說清楚的好,就跟著黑瞎子到了青瑤的辦公室。
黑瞎子帶著幾人進去,張啟山看著一個女人坐在那有些詫異,這麼大的酒樓老板居然是這麼年輕的一位姑娘,看著和尹小姐的歲數差不多。
四人打量青瑤,青瑤也在打量他們,一時沒有人開口,瞎子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
良久,青瑤才抬頭示意:“都坐吧。”
從進門看到青瑤開始,張日山就緊緊皺著眉頭。
四人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張啟山不知道怎麼開口拒絕親事。他是張家人,雖然是外族,沒有長生的能力,但也比普通人壽命長,看著也比同齡人年輕,其實他比尹新月大太多了。可這樣的借口也不知道怎麼和青瑤說。
兩方僵持了一會兒,張日山忽然一拍大腿,蹦了起來,指著青瑤道:“是你!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