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口關上後,
傅默緊握著門把手,微微低下頭,臉上毫無表情,背對著身後的所有人。
“咚!”重物砸在身體上又從滑落地上發出的聲響,傅默轉身看到地板上慢慢滾動的厚重花盆,掰過阿徹的後背輕輕碰了碰,微皺著眉頭問他,“有事嗎?”
阿徹輕嘶一聲,無所謂的聳聳肩,呲牙咧嘴道,“沒事的,默哥。”
傅默抬眼看了看站在不遠處拿起水壺要往這邊砸的簡意,攬過阿徹的肩膀往一旁推開,抬腿踹開飛向他的水壺。
一個一直砸,一個就在書房門口周圍躲避著,傅家的人沒有誰勸止,靜默地看著他們。
一分多鐘的時間,傅默的人衝上二樓,擋在傅默和阿徹身前。
“畜牲!”簡意看著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咬牙切齒罵道。
傅默沒有理會她,站在過道的窗戶旁,拉起阿徹的衣服看眼他的傷勢,讓身旁的人給他檢查,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聲音低沉,“下次不用幫我擋。”
“沒事,我皮厚。”阿徹仍舊咧著嘴笑道。
他知道阿徹為什麼對他忠心,出國那兩年多的時間,陪在他身邊的隻有阿徹。
而阿徹,是他父親的人。
“阿徹,我也不想你有事。”傅默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完這句話。
阿徹收起臉上的嬉皮笑臉,沒有說什麼,答應過傅明笙的事,他無論如何都要做到,再來多少次,他都會擋上去。
“默哥。”兩人身旁走近一名男子,示意他們看向站在一眾保鏢麵前的男人。
傅明成冷峻又寡淡的麵龐映入他們的視線,帶著常年身居高位的霸氣和威嚴,沒有說話,隻是緩和了幾分眉眼看著他。
隔著幾層人,傅默想起剛出國那年,傅家人裡,除了傅明聿,傅明成是第一個打電話給他的人。
他父親去世後,傅明成曾將他抓到軍中管理了一年,那段時間,他染上的不良陋習,全部被傅明成扭正。
他對傅默,延續著他對傅明笙的疼愛,除了那一年多的嚴厲教導,其他時候傅明成對他的縱容在傅家眾人裡僅次於老爺子。
傅默看向自己麵前站的筆直板正的男人,和以往一樣的語氣開口叫了一聲,“大伯。”
傅明成微微點頭,眉眼依舊和緩。
兩年前他打的那通電話,傅默接通了。
“阿默,還沒回家麼?”那時還有一個多星期就到除夕,往年這個時間傅默不會出國,傅明成不放心打來電話問他。
“沒有,還在國外。”傅默的聲音聽起來很消沉。
“快過年了,先回家,國外的事務不急於這一時。”傅明成往日清寡無比的聲音,麵對傅默時都會柔和幾分,勸著他回國。
“不回了,大伯。”
“怎麼能不回!你自己一個人待在國外過年,這像什麼話!”傅明成的聲音都變重了一些,又問道,“你小叔究竟怎麼安排工作的!你先回家,有大伯在,他不會對你怎麼樣。”
“事情沒有處理完,今年不回國了。”沉默了許久,傅默才說出這句話。
“是處理工作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傅明成聲音變沉,傅家對家庭團聚看的很重,特彆是春節這樣的重大節日,並不會將工作放在感情之前。
“工作。”傅默回他。
直到掛斷電話,傅明成都問不出原因,也勸不回傅默。
當晚他就打電話把傅明聿叫到身邊劈頭蓋臉罵了一通,傅明聿也一口咬定是因為工作。
第二天,他直接讓傅溯出國找了傅默。
阿徹的傷口已經處理好,重新站在傅默身後。
傅明成緩緩看了阿徹一眼,又看向傅默,注意到他脖子和胸前的痕跡,沉默了幾秒,和他站在窗前,兩個人都看著院子裡的景色。
“回家就好。”傅明成側過身在傅默肩上拍了拍,沒有拿開手,還緊緊握著他的肩膀,良久,一聲輕輕的歎息從他口中傳出,“當年,知道了那件事,自己一個人在國外很難受吧。”
傅默周身的戾氣已經收起,也看著自己的大伯。
當年傅明成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是他剛知道自己身世不久,如今兩年多過去,當時心底裡的情緒已然被他消化許多。
“阿默,在大伯眼裡,那層血緣關係不重要。你爸爸更多的是跟在我身邊長大,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是我親弟弟,同樣的,從你出生到現在,我也一直都知道你和傅家沒有血緣關係,在我們眼裡,你就是傅家的孩子,是同樣重要的家人。”
傅明成眼裡是對自己疼愛小輩的關愛,他當年也隻是猜到傅默和傅明聿之間產生了分歧,把能產生矛盾的方方麵麵都了解透徹,甚至出國找過傅默,也逼問過傅明聿,一個隻說因為工作不回國,一個緊咬著不讓傅默回國,就這樣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也是前幾天的時間,他才知道是因為傅默喜歡溫嫿。
他也理解了傅默當初為什麼誰問都不說出口。
當年的事情,傅默和傅明聿任何一方說出來,都不會是現在這種局麵。
但是當年,他們誰都不敢去賭那個可能。
夕陽緩緩沉入地平線,餘暉撒滿天際,雲朵被染成橘紅,院子裡也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金輝。
看著院中透過稀疏的枝丫斑駁地灑在青石板上的落日餘暉,傅默語氣很平靜地說道,“可是,爺爺又要送我出國不是嗎?從我回來到現在,包括接下來的一星期,傅家都申請了飛往M國的航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