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宜往日最喜歡出府放風了,可今日她卻沒多少歡喜。
養母對她囑咐:“裴長公子任都尉一職,天子近侍,我百般打聽才探出他近日要護送宮中貴人前往玉山行宮,我已於府中報備過你要前往玉山寺為弟弟祈福,你準備準備便出發吧。”
“安宜,你若把握不住難得的機會,不說母親,便是你父親,也會對你失望的。”
佟夫人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她嗓音溫柔,卻令人不寒而栗。
她幾乎是直白的在威脅佟安宜,若不成,佟家怕是沒她的安身之處了。
佟安宜心中寒涼,又來了,這種感覺。
自她被佟家收養,她聽過很多次這種話,“安宜要好好教導你弟弟功課,他便是鬨鬨你,你也忍著些,彆讓父親失望。”
佟明越頑劣不堪,她被派去盯著他讀書,他把怒氣都發泄在她身上,佟夫人佟老爺看見了也隻會勸她忍忍,卻從不懲戒佟明越。
“安宜,兩個姐姐單純良善,怎麼會欺負你呢,女子切不可如此小肚雞腸,與家人百般計較。”
“安宜,父親帶你去見商戶,你可知如何表現?”
無數道聲音回蕩在她腦海,佟安宜垂眸,斂去眼底寒意,隻乖巧道:“安宜明白的,母親。”
她怎麼會不明白。
於是她坐上了裴府馬車,前往玉山寺,為摔斷腿的佟明越祈福,而這種苦事,佟佳玉姐妹卻不需要去。
她扯唇譏諷笑笑,秋禾陪伴在她身側,她想開口安慰安慰小姐,卻也覺得夫人太過偏心了。
前往玉山寺,小姐就一定會偶遇到裴長公子嗎?
夫人這是逼小姐去行引誘之事,可若這種事傳出去,小姐的清譽全毀了。
若是不成,怕是要被剿了頭發出家了。
佟安宜吃著點心,看秋禾一點愁苦,她輕笑:“放心,若真是那種結局,我早已把身契給你備好了,到時候你就離開佟家,嫁一個踏實兒郎,過普通日子。”
秋禾覺得小姐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不嫁人,我就陪著小姐。”她早已和佟安宜相伴太多年了,不是家人,勝似家人。
佟安宜笑笑不語,等到了玉山寺,她深吸了一口氣,既然是來祈福的,那就先祈福,她總不能大肆招搖的去尋裴衡吧?
就算是行引誘之事,也不能那麼愚蠢,她且先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把祈福一事坐實了,也給自己留條退路。
佟安宜想好了,便下了馬車,玉山寺足足有一百多層台階,隻能迎階而上,才算虔誠。
佟安宜提起裙擺,深吸一口氣,一百多層台階,她每一層都隻會為自己和秋禾祈福,佟明越那個紈絝子休想得到她一分一毫的祝福!
*
“裴都尉,玉山寺的香客可要調查一番?”屬下恭敬的走到裴都尉身後稟報。
按照旨意,他們隻清理了玉山行宮,而玉山行宮旁的玉山寺,卻不曾得到旨意。
裴衡一身黑衣勁裝,眉宇淡漠,“無妨,不要讓玉山寺的香客靠近行宮便是了。”
京中都以為今日出宮的貴人是後宮嬪妃,確實,為了避人耳目,陛下隨意點了三兩妃子。
他們名義上是保護後妃的,裴衡卻心知陛下每三個月便要來一次行宮是為何。
恐怕這個秘密,整個上京知曉的也就隻有他和薛淩臣。
隻不過,方才他似乎是瞧見了裴府馬車?裴衡搓了搓掌心,眼眸低垂。
會是誰?沒聽母親說過近日家中有人要來玉山寺。
除非,不是裴家人,所以母親並未放在心上。
裴衡敏感多思,他來了玉山,裴府馬車也來了玉山,這太過巧合,除非是人為之意。
裴衡叫住下屬,“還是查一下今日玉山寺的香客。”
“是。”
下屬領命而去,身後人騎著馬疾馳而來,薛淩臣在他身側跳下馬,對裴衡道:“走,陛下召見。”
“藺神醫到了?”
“恩,咱倆去禦前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