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喬抬頭看去,發現來人是丁越然,她渾身冰冷,剛剛那一刻她差點以為自己會窒息而死。
這些記者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殺人於無形,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逃不掉他們的包圍。
“別怕,我帶你進去看爺爺。”丁越然一邊說著,一邊擁著她往裏走。
因為丁越然帶了人,那些記者沒法繼續追過來,卻依舊有人不死心地發問:“丁大少,你懷裏的人可是在和她叔叔亂`倫,你還這樣護著她?”
丁越然轉頭,淩厲的眼神直射那個記者臉上,後者猛地打了個寒顫。
“亂`倫?就憑那幾張照片?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我勸你說話小心一點,否則我會告你誹謗!”
丁越然撂下話,轉回頭去帶著念喬往裏走。
到了病房門口,早已經有醫生等在了那裏,將手裏的消菌服遞給念喬和丁越然,說道:“丁少爺,我這是破例讓你們進去,本來重症病房是不允許家人探望的,怕有細菌感染,我”
丁越然睨他一眼,“聽說醫院準備新建一棟員工宿舍樓,我出資。”
院長立馬苦臉變笑臉,說道:“那就謝謝丁少爺了,您們進去吧,時間不要太久,對病人不好。”
其實也是怕萬一顧伯言真的遭到細菌感染,顧家他更是得罪不起!
現在讓丁越然和顧念喬進去,他可是瞞著顧家的人的,隻是看在錢的麵子上。
消菌服也是丁越然給念喬穿上的,她已經整個人都無力,大腦一片空白,進了病房,看到床上的人插著那麽多管子,念喬的眼淚滾了下來。
丁越然看她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連忙伸手扶住她,低聲說:“別哭,爺爺肯定不希望看見你哭。”
念喬聽話地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淚,走進病床邊,握住顧伯言的手,哽咽著喚他:“爺爺,我是念喬,我來看你了”
病床上的人毫無反應,念喬的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來,滴在了顧伯言的手上,“爺爺,對不起”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隻知道自己做錯了,終於還是氣倒了顧伯言,終於還是讓顧家丟臉了。
以前她不聽話,半夜出去喝酒k歌,想著反正顧家沒人關心自己,自己就算再叛逆,這臉丟得也隻是自己。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至少在顧家,顧伯言還是有些在乎她的,隻是因為忙於公司的事情,疏於關心而已。
但是顧念喬,你看看你做了什麽,你居然把爺爺氣到這種程度,你真的罪不可恕!
丁越然見不得她一直這樣哭下去,哭得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他走過去抱起她,摸著她的臉安慰:“別這樣,念喬,別這樣,聽話。”
念喬隻是搖頭,此時此刻,她好想顧行森,如果他在的話,一定能處理好一切的。
“越然,你說我該怎麽辦?我想爺爺醒過來,可是我又怕爺爺醒過來。”
念喬惶恐無助,現在在她身邊,隻有這個人了。
丁越然低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充滿安撫的力量,“別怕,一切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還真是情深意重啊!”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譏諷,念喬和丁越然同時看了過去,來人是柳絮眉和任天雅。
“念喬,你可真能耐,把爺爺氣到這地步,顧氏家族的其他長輩現在正在顧氏開股東大會呢!”柳絮眉氣勢洶洶地說道,似乎下一秒就會衝上來將念喬撕碎掉。
“我不是故意的”念喬的聲音很輕,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沒底氣。
“你不是故意的?那你是有意的吧?你恨不得爺爺早點死你好拿遺產走人!你不是和我說過你要拿走遺產嗎?你這個白眼狼!”
“我沒有”
“還不承認,你現在偷偷來病房,就是為了看看爺爺是不是醒來,好讓他把遺產都給你是不是?你這個陰險女人!”
柳絮眉的嘴裏每一句好話,念喬心裏難受,腦子也有些亂,此刻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丁越然站在她身邊,越聽越不耐煩,這個人真的是顧家的大少奶奶麽?怎麽看起來像市井潑婦?
他嗤笑了一聲說道:“不見得你就想爺爺好起來吧,來這裏吵架你安得是什麽心?”
柳絮眉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敢幫念喬說話,一時之間更加火大,“我安得什麽心需要向你交代麽?你算個什麽東西?”
“我是不算什麽東西,那麽請問您是什麽東西?”丁越然一句話堵回去。
柳絮眉被氣了個夠嗆,走過來拉過念喬就往門口推,嘴裏罵罵咧咧:“你走!從現在開始你再不是顧家的人,你也別再來這裏!顧家的錢你一分也別想得到!”
“你放開!我是來看爺爺的!”念喬掙紮,下意識地用力甩開柳絮眉抓著自己的那隻手。
“啊——”柳絮眉驚叫一聲,整個人都跌在了地上,抬頭怒目瞪著她,“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是想摔死我是不是?我要和你拚了!”
看她站起來朝著自己衝過來,念喬有些反應不過來。
丁越然一個箭步上前擋在了念喬麵前,扣住柳絮眉舉在半空中的那隻手,冷冷地說:“注意你的行為!”
門外突然走進來幾個醫生,過來勸解:“丁少爺,您看您們是不是先離開呢?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修養。”
這個時候,醫生自然是懂得看形勢的,況且柳絮眉還是顧家的大少奶奶,怎麽也得罪不起啊!
丁越然低頭看了念喬一眼,輕聲說:“我們先走。”
念喬站在原地不肯動,最後丁越然幾乎是半抱半拉將她帶出去的。
因為害怕前門還有記者等在那裏,兩人從後門離開。
一上車,念喬就忍不住哭了出來,丁越然輕輕抱住她,什麽都不說。
他知道她在自責,她在害怕,想不到柳絮眉和任天雅這兩個女人居然能折騰出這麽多事情來,也不知道顧行森什麽時候回來。
顧氏那群人,早就想從顧伯言和顧行森手裏搶走顧氏了,現在趁此機會,他們是絕對不會叫顧行森回來的。
而柳絮眉,一心想著顧伯言的遺產,她害怕顧行森會分走遺產,也不會叫顧行森回來。
念喬哭了一會兒,抬頭抽噎著說:“送我回家吧。”
“你家門前現在肯定很多記者等在那裏,你還要回去?”
念喬愣住,半響後喃喃地問:“那我能去哪?”
別墅不能回去,顧宅她想都不想,她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容身之處。
她現在就像是過街老鼠,走到哪都有人喊打。
“先去我那吧。”丁越然低歎一聲,隨即也不等念喬同意就發動車子朝著自己的公寓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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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顧行森剛走出大門,迎麵突然衝過來一個人,一把抱住他,踮著腳尖想要吻他。
顧行森動作極快,拉開那個人腳下後退了一步,寒眸盯著她,“你是誰?”
這裏是好友南宮塵的住處,他來意大利這幾天因為道上的事情要處理,所以都住在這裏,還是第一次出門差點被強吻。
剛剛這個女人衝過來的時候,他差點以為是任天雅,因為兩人的外形身材實在是太像了,連發型都一樣,就差那張臉不一樣。
女人也露出詫異的神情,隨後說:“抱歉,我認錯人了,我以為你是塵。”
顧行森微微蹙眉,他和南宮塵,會不會相差太多?不過南宮塵這邊從來都是一個人住,他突然來這裏,有人看到他從裏麵出來,誤認成南宮塵,也不是很奇怪。
沒說什麽,他鬆開手繞過女人走向停在外麵的車子。
身後的人突然跟上來,和他並排走著,問他:“你是顧行森嗎?”
顧行森警覺地與她拉開距離,目光如冰。
女人瑟縮了一下,這個人的眼神真可怕,如果你和對視一分鍾,估計整個人都會凍壞掉!
南宮塵大步從屋裏走出來,叫她的名字,“昕薇——”
顧行森聽到身影看了過去,眼神有些不耐,南宮塵一臉抱歉,“阿森,不好意思,你先走吧,她來找我的。”
說罷,他上前拉過叫昕薇的女人攬在懷裏。
顧行森眉間有絲詫異劃過,南宮塵一直鍾情於任天雅,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並且多年不變,如今居然也舍得給自己找女人了?
但是他不是八卦的人,看了兩人一眼就駕車離開了。
“塵,他可是你的好朋友,你這麽做,不怕他知道了和你絕交麽?”昕薇問著身邊的人,想不到他為了女人,居然設計自己的兄弟。
想想他也挺悲哀的,喜歡一個人十年,而那個女人喜歡的,從來都是他的兄弟。
南宮塵苦澀地笑了下,麵上泛過濃重的痛楚,“我也不知道”
他想自己是瘋了吧,明知道任天雅隻是利用自己,卻還是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
這樣幫著她,這樣設計自己的兄弟,遲早有一天,會自作孽不可活!12158432
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相機,他嘴角的笑,更加難看。
車上,顧行森看了看時間,想著念喬那邊應該是早上起床的時間,他打了電話回去。
響了很久,那邊終於有人接了起來,卻是陳阿姨,他問:“陳阿姨,念喬呢?這麽早出去了?”
腦海中閃過念喬嬰兒般的睡姿,他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尾弧度,若隱若現。
陳阿姨一聽是顧行森的聲音,立即激動起來,急吼吼地說:“顧先生,你總算是打電話回來,念喬從昨天早上出去就沒回來,聽說是她爺爺出事了。”
顧行森心裏咯噔一下,顧伯言出事了居然沒人給自己打電話?念喬怎麽也沒給自己打電話?難道還出了別的什麽事?
果然,陳阿姨接著說:“顧先生,你快點回來吧,別墅外麵天天一大堆記者守著那裏,念喬不敢回來,怕被追問,前些天報紙上登了登了”
“登了什麽?”顧行森心底隱隱有些猜到了,目光刹那間變得淩厲。
“登了你和念喬的照片,說你們亂`倫”
顧行森猛地踩下車子的刹車,震驚清晰地顯現在臉上,“幾天前的事情?”
“我是昨天看到報紙的,今天的報紙上也有,還換了新的照片,現在所有人都在找念喬,我猜這孩子自己躲起來了,她沒有給你打電話嗎?”
該死!
顧行森低咒一聲掛了電話,隨即打電話給南宮塵,“南宮,國內有事,我先回去了。”
南宮塵來不及說話,那邊就掛了電話。
車子飛速朝著機場駛去,顧行森給安熙堯打了電話,叫他找到念喬,可是安熙堯說,一看到報紙他就找念喬的人了,可是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找不到!
這個丫頭到底去哪了?不會做什麽傻事吧?
出了這樣的事情居然也不給自己打電話,難怪自己昨晚電話打回去的時候也沒人接。
顧行森越想越著急,車速也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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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喬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暈暈的,頭也痛得厲害,雙手撐著床單,她掙紮著起床。
腳剛著地,她才發現自己雙腿無力,‘噗通’一聲跪在了地板上。
丁越然剛還推門進來,看到她摔在地上,幾大步走過來將她抱起來重新放在了床上。
“你發燒了,現在全身無力,不要亂動。”
念喬輕輕點了個頭,原來是發燒了,難怪自己覺得呼吸都是滾燙的。
“餓不餓?”丁越然問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熱度似乎退了一些。
醫生剛剛來看過,說是她受了涼,情緒起伏又大,再加上連續哭了很久,所以才會發燒的。
念喬搖搖頭,哪裏還有心情喝粥,她現在就隻想閉上眼睛一覺睡過去,醒來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現在幾點了?”
“早七點。”
念喬猛然抬頭,早上七點?自己發燒了這麽久?
丁越然看出她眼中的困惑,點了點頭,“燒了整整一個晚上,我真怕你腦袋燒壞掉。”
念喬閉上眼睛,無力地靠在床頭,整張臉因為發燒泛著異樣的紅,喉嚨幹澀。
丁越然似乎知道她心裏想什麽,遞過來一杯水,安慰她:“不要多想,顧行森快到了。”
“咳咳——”
聽到顧行森的名字,念喬剛入口的水全部嗆了出來,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發燒的時候他打來過電話,估計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丁越然的話剛說完,門外應景地響起了門鈴聲。
丁越然聳聳肩,自己猜得還真準,聽著外麵一陣陣急過一陣的門鈴,顧行森應該是急壞了吧。
開了門,一個字沒說,外麵的人一陣風似的刮過他麵前直接進了臥室,丁越然隻能苦笑。
念喬看到那個進來的人,連續兩天悶著的情緒全線崩潰,‘哇——’一聲哭了出來。
顧行森走過去抱住她,輕輕拍她的背,哄孩子似得哄她,“乖,不哭”
鼻涕眼淚全部粘在顧行森名貴的衣服上,念喬哭得忘乎所以,幾乎要哭得背過氣去。
顧行森知道她是被嚇著了,雖然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是遇到這種被記者圍堵,被家人辱罵,被外麵的人指指點點的情況,她終究還是會委屈,會難受。
再加上顧伯言住院,她心裏肯定是內疚自責的。
念喬哭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住了,揪著他的衣領抽抽噎噎,“爺、爺爺住院了,大媽不不讓我去看他”
“我知道,不急,等你退燒了我帶你去看爺爺。”
聽著他柔聲細語的,念喬又覺得鼻頭發酸,哭著說:“對不起顧行森,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
顧行森神色一凜,盯著她,沉沉問:“要說什麽?”
對不起?知道錯了?她是想現在和他了斷嗎?
念喬被他的神情嚇到,縮了縮脖子沒再說話,卻被他一把摁在了胸口。
丁越然站在門口看了看兩人,最後轉身帶上門。
明明是自己的房子,明明自己也很想照顧那個小女人,可是偏偏他又告訴了念喬在自己這裏,叫他盡快趕過來。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念喬現在正是脆弱的時候,他完全可以趁虛而入,可是為什麽自己做不到?
不過是昨晚他通宵照顧著她,而她口中念著的名字,是顧行森,一直是顧行森
許是因為顧行森回來了,許是燒到了該退的時候,下午的時候念喬的體溫已經恢複正常。
從洗手間出來,抬眼看去,顧行森背對著她站在陽台上接電話,隱隱約約念喬聽到他在說公司的事情。
對啊!她差點忘了,那天柳絮眉說公司裏召開了股東大會,顧行森現在回來,是不是要回公司看看?
顧行森接完電話轉回身來,看到念喬低頭撥弄著自己的手指,他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低聲說:“總算是正常了。”
念喬牽強地咧了下嘴角,問他:“你不回公司嗎?”
顧行森挑眉,“現在公司樓下一定一大堆記者等著我,送自己去挨宰?”
念喬一愣,接著反應過來他在逗她開心,心裏不禁一暖,傾身靠在他的胸口,喃喃道:“顧行森,我想去看爺爺,可是我又不敢去。”
半響,也聽不到顧行森說話,念喬不禁抬頭看他,落下來的,卻是顧行森火熱纏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