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就是當今皇朝出身最尊貴的太子?將來要繼承皇位的太子?”李翠霞似乎是喃喃自語。
“娘……”不好的預感襲上了心頭,煙落正想要開口。
李翠霞卻突然咯咯的笑起來,神色飛舞,喜道:“煙落,你為什麽不早說?原來是太子!”
說著,她忙著丟了手中的碎瓷片,全然不顧自己尚且虛弱的身子,跑下塌來,緊緊的摟住煙落,激動地說:“我的好閨女,太子可是看上了你?”
“應該……不是……”煙落眉頭緊皺,否認的說。
“怎會不是?我的女兒長的國色天香,又多才多藝,是男人都會心動的。煙落啊,既然是太子,我也不指望什麽明媒正娶,他既然要了你,總該負責吧,你可要好好的抓住他的心啊。跟著太子,就算是個侍妾,也值得了。隻要日後他登上帝位,怎麽著也能封個妃吧,這可比侯府夫人風光多了。煙落,你可真有本事,娘沒白疼你……”李翠霞愈說愈興奮,兀自沉浸在了成為未來皇帝丈母娘的幻想之中。
“娘,我才不要做他的侍妾!”想到那個陰沉邪惡的男人,煙落一陣顫抖,心頭一窒,正色地說。
“為什麽?”李翠霞一愣,忽而明了般,說:“難道你的心中還放不下慶元侯?煙落啊,良禽擇木而棲,這是大好的機會,你可千萬不要錯過啊。”
煙落頓然無語,她就知曉,一旦說出真相,事情便會演變成眼下如此的狀態。
李翠霞見煙落低頭不語,似乎是不願意,忽然又快速撿起地上的一片碎瓷,抵上脖子,故技重施,哭叫道:“煙落,你就那麽想看著你娘在府中沒有地位,走上絕路了嗎?”
“不是的,我……”
“那你就聽娘一句話,太子既然要了你,必然是喜歡你,欣賞你的。你去求他,收你做侍妾。煙落,就當是娘求你了,好嗎?忘了慶元侯,好好的抓住太子的心……煙落。”
“好……”無奈的應承。
娘親三番兩次以死相逼,此時的煙落已經是束手無策了,除了答應她,別無他法。
偌大的房間,冰冷死寂,燃燒的紅燭,已漸漸至殘盡,燃過的周圍,鮮紅如杜鵑泣血。煙落心中一陣蒼涼,泛起絲絲寒意:“娘親,你可有為我著想過?隻是你是我最親的人,為了你,即便是往火坑中跳,煙落也隻能認了。”
讓她去求太子,那個看似溫潤,實則暴戾無情,邪佞殘忍的男人。而他,又會如何的羞辱她?她不敢想象,前邊艱難的路,究竟要如何去走。清白已經失去,如今就是僅剩的尊嚴也要被殘忍的剝奪嗎?
連日的晴天,卻在今日一早時分猛刮了一陣陰風,接著便是飄了半日的鵝毛大雪,頃刻間便覆蓋了天地間的一切,沒到傍晚又止住了,煞是怪異的光景。
京城的皇宮,這個夜晚,盈月照雪,皎若琉璃,處處宮燈高掛的瓊樓玉宇上是一派繁華勝錦,卻不知可曾掩蓋得住那深宮的寂寥。
一雙繡珠履鞋在皚皚的積雪上留下了兩道小巧的足印,水塔塔的自玉央宮蜿蜒穿出,漸漸沒入禦花園中的那片默林之中,形單影隻,身後的宮女靜默的遠遠的跟隨著。
滿樹的梅花,白裏透黃、黃裏透綠,雪映了月色,昏黃的宮燈灑落,襯得那朵朵花瓣潤澤透明,如琥珀,如玉雕般清靈無暇。隻可惜傲梅不抵寒日的風雪,散落飄零了一地,獨留清香繞枝不去,佳人長歎。
朱淳厚上前一步,摘下枝上幾朵梅花,掂在手中細細把玩著,低頭一嗅,陣陣清香立即的沁入心肺。花倒是美,隻可惜離了枝頭。輕輕搖了搖頭,把玩夠了,他捏碎了它的花瓣,張開手掌。冷風過處,殘破的花瓣立即飄散了一地,零落淒涼,相信無需多久便會被人踩成泥。
“既是愛梅,哪需堪折?”朱淳厚輕笑一聲,略略提高了些許的聲音。他抬步離去,青色的祥龍穿雲袍隨風揚起一脈雪白的袍角,凜冽而又奪目。
回到景仁宮中,宮女香墨忙上前相迎:“太子萬福,太子今日可留宿在宮中?奴婢這就去準備。”香墨福身問道。
“不了。對了,母後今日可有來過?”朱淳厚隨手撣了下身上不經意間沾染上的梅花瓣,隨口問道。
“回太子的話,沒有。”香墨垂眸答道,一臉恭謙。
“嗯,往後幾天,本太子要在宮外宿幾天,你去向母後回稟一聲。”朱淳厚淡淡地吩咐,未多作停留,便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