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洛雖然有心裏準備,但衣服被剪開的那一刹那,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宋洛胃裏還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那被皮鞭抽過的後背已經皮開肉綻,幾處嚴重的傷口皮肉往外翻,不斷地往外滲著血。那一刻宋洛的內疚感到達了頂峰,鼻子酸酸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紅。
“你忍著點哦。”她忍著反胃的感覺,對傷口做了點簡單的處理,把金創藥的蓋子打開,一點點往那傷口上倒。
明顯感覺到床上的人身子一僵,卻沒有吭聲,手緊緊抓著床單,指節都已經泛白了。宋洛嚇了一跳,急忙停下手中的動作,急切地說:“喂,你還好吧?”
“駙馬放心,臣沒事。”
這聲音顯然壓抑著巨大的痛苦,卻故作雲淡風輕,宋洛下藥的手都有些哆嗦了,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她顯然是六神無主,這個人一急,驀然地想起了些舊事。記得以前自己小時候,不小心摔倒地上,擦破了皮,疼得哇哇大哭,奶奶總會對著傷口吹起,對她說:“洛洛乖,吹一下就不疼了,呼,不疼不疼……”
也真是急了吧,反正宋洛想到這事,腦子一熱,俯身就往袁海背上的傷吹了口氣。袁海本來一直強忍著背上的疼,已經有些神智模糊了,卻忽然感到背上一陣清涼,迷迷糊糊間,耳邊傳來柔柔的聲音:“吹一下就不痛了,呼,不痛不痛……”
這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耳朵裏,像一雙手,輕撫著心裏最柔軟的那塊地方,彷佛連剛才的疼痛都漸漸消失了……
“古今中外,敷藥都能敷到睡著的,估計也就這個人了吧?”在給袁海上完藥,確定他隻是睡著了而不是暈過去了之後,宋洛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她發出了剛才的感歎。
“能睡著了,就說明沒事,沒事就說明我不用內疚了。”宋洛頓時心理負擔一下子減輕了許多,最後查看了一遍傷口,確保所有傷口都已經上了藥,這才站起來,把藥放回原處,準備走人。
從袁海住處出來,已經臨近傍晚,皇宮裏的守衛愈發森嚴起來。這也難怪,昨晚宮裏進了刺客,今天東廠統領袁海又因為玩忽職守挨了鞭子,怎麽能不讓守衛皇宮的侍衛們引以為戒?隻不過相比皇宮裏的男人們,宮裏的女人怎麽那麽奇怪呢?
隻見今天禦花園這邊,凡是宋洛路過遇到的宮人,各個都打扮得與往日不同,花枝招展,笑顏如花,遠遠就聽到歡快的嬉笑聲,那架勢和倚紅樓的姑娘們絕對有得一拚。
怎麽呢?難不成宮裏準備組團去搶倚紅樓生意?這也不錯,放著這麽多宮人浪費資源,還不如拓展一下皇宮裏的新業務……?宋洛又開始想開去了,邊走邊神遊,驀然地和前麵嬉笑打鬧而來的兩個宮女撞了個正著。
那兩個宮女一看撞到了駙馬,急忙下跪求饒:“奴婢莽撞,望駙馬恕罪。”
“起來,都起來。”宋洛可受不了這麽的大禮,急忙讓兩人起來,結果兩人一起來,她差點沒有暈過去。
“我靠,妹妹,你們化妝也不用化得那麽濃吧?就你們這樣出去跟倚紅樓搶生意,棺材鋪老板要開心死了。”
宋洛在袁海的房間裏,摸著那隻看上去很值錢的古董花瓶,這質地細膩的,這釉色光亮的,極品啊。別看宋洛是個財迷,她可是一點都不盲目,上回宋洛和公主的大婚,那些個皇親國戚送的賀禮,一個個名字取得好聽,實物拿出來一看,啊屁個千年野山參,就是一根品相稍微好一點的白蘿卜,當駙馬是腦殘嗎?
這花瓶才是真正的值錢啊,見宋洛從進門到現在,手都沒離開過那個花瓶,躺在床上養傷的袁海有些無語:“駙馬倘若喜歡,臣這個花瓶便送給駙馬好了。”
“哇咧,我摸幾下你就大方成這樣,早知道我就不摸花瓶……”宋洛心裏後悔啊,本來想就這麽抱著花瓶回去了,可是看看袁海這房間,堂堂一個東廠統領,這房間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唯一值錢的擺設好像就隻有這隻花瓶了,拿走了會不會太不厚道了點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的就心軟了,再怎麽的就客氣了句:“不用,不用……”其實心裏在默默地想:“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我就拿走了。”
可惜袁海哪是這種會拐彎抹角的人?既然對方不要,也便不再強求,轉而看起他的書來。可憐的宋洛,等了好久也不見袁海再勸她,這才發現自己客氣過頭,人家當真了。
“喂,我是跟你客氣客氣的啊,你何必呢?”宋洛追悔莫及,再看那隻花瓶時,總覺得像是自己錯過了東西,怎麽看怎麽鬧心。
算了算了,眼不見為淨,她從花瓶那裏挪過來,幹脆搬了張凳子坐到袁海的旁邊,人家看書他,她就看人家看書,這樣盯了約幾分鍾,袁海有點忍不住了。
“駙馬可有事?”
“沒事啊。”宋洛搖頭,繼續托著下巴看他。
“那駙馬為何老是盯著臣看?”
“無聊啊,哎呀你別管我,繼續,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