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賀老三已經連夜帶著朱明月出了京城,這邊宋洛卻還被蒙在鼓裏,生怕十天期限一到,找不到朱明月的人,她爹娘和大哥會受到連累,於是天才剛亮,宋洛便和袁海一同率隊出宮找人去了。
出了宮沒有多久,朱阡帶著人也出現了,三人會合,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尷尬。
“為了節省時間,京城的西麵朕已經派顧左帶隊負責,袁大人帶隊負責北麵,至於駙馬就隨朕去京城東南兩麵找人,袁大人可有異議?”朱阡的口氣聽起來像在征求意見,實則卻是主意已定。
袁海沒有拒絕,卻也沒有答應,隻是看著宋洛說:“臣已與駙馬商定,一同找人。”
“是嗎?”朱阡挑眉,看向宋洛。
兩人忽然全都看向自己,宋洛一下子怔住了,這決定權怎麽忽然落到自己身上了?跟袁海吧,勢必又會引起皇上對袁海的嫉恨,跟皇上吧,說不定他會忽然對自己做些什麽呢,太危險了。
宋洛考慮來考慮去,忽然眼前一亮:“要不……你們兩人一起,我一個人去北麵找好了。”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道,礙於皇上的地位,最後袁海隻有讓步了。
這才帶人找了一會兒,朱阡他竟然旁若無人地在街邊挑起簪子來。賣珠簪的小販一看見來者錦衣華服,立刻就跟殺豬的見了豬似的,口若懸河地稱讚起朱阡拿在手裏那支珠簪來:“這位公子一看就是識貨的人,這支珠簪是用和闐白玉製成的,瞧這玉質溫潤,這成色均勻,隻要三十兩。”
“什麽?三十兩?當初那吳智尚請個刺客刺殺皇上都隻給了二十兩,你一支玉渣子做的破簪子賣三十兩,他娘的比皇帝的命還值錢啊?”宋洛心中怒罵。
見著小販如此的不可靠,宋洛心裏火燎般的拉著朱阡便要去找公主,卻被朱阡一把給抓住了。別看他一副隻知道春花秋月的樣子,力氣倒挺大的,拉著宋洛的後襟輕輕一拽,竟將宋洛整個人拉了回來。
“洛弟不要著急,我看這個珠簪確實不錯,待為兄買了再走也不遲。”他說著便要去掏錢。
“果然沒有看錯,真是一頭豬啊,還是一頭肥的流油的大笨豬。”那小販一見朱阡手裏掏出的銀票,兩眼便止不住的閃閃發光,就在他伸手要去接的時候,眼看到手的銀票卻被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截走了。
“三十兩買根破簪子,你豬啊?沒看到那上頭磨都沒磨平嗎?”宋洛朝朱阡罵了一句,把那銀票拽在手裏,朝小販斜視了一眼:“一口價二十文!”
“二十……文?”那小販頓時石化了,沉默了良久才僵硬的說:“這……這位公子……這是上好的……”
“和闐玉是吧?”宋洛接過話:“再加你五文錢,不賣拉到,走!”說完拉著朱阡便要走。
那小販一看急了:“哎,兩位公子且慢!再加小的十文錢吧,出來做生意不容易。”
宋洛停下腳步轉過頭說:“五文。”
“八文。”
“六文。”
那小販咬了咬牙:“算了算了,拿去拿去!哎,虧死了虧死了……”
就這樣,一支原本要價三十兩的珠簪,在宋洛的一番討價還價之下,最後竟以三十一文成交,付錢的時候,宋洛還死皮賴臉地非讓老板把那一文錢零頭給抹去,那老板差一點沒有跪下來叫他爺爺。
將那買來的珠簪遞給朱阡的時候,宋洛想這回朱阡總該死心,和自己去找人了吧,卻沒想到他接過珠簪,輕輕往上一拋,那簪子便被拋了出去,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好看的弧線,最後一聲脆響跌在地上,碎成了幾截。
宋洛沒想到朱阡會那麽做,頓時有些呆滯。就在此時,朱阡卻忽然湊近她,胳膊肆無忌憚地圈住了她的肩,宋洛回過神想甩開,卻愣是沒法動他分毫。
“洛弟可知道,為兄為什麽要那麽做?”他的聲音懶懶的,拖著長長的尾調,極容易給聽者造成精神上的麻痹感,但不知道為什麽,宋洛卻從心底升起了一股濃濃的不安感。
“其實珠簪的價值不在於它的成色,而在於買它的人。我說它值三十兩,它便值三十兩,我若覺得它一文不值,它便隻有粉碎的命運,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