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清晨,床榻上,花雪已經坐了起身,宿醉的滋味讓她仍然感覺到頭痛欲裂,重新躺回床上,眼光無意間看見榻下散落了一地的衣物,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全身酸痛。
身上那讓人無法忽視的紅痕,都在無聲無色的透露著昨晚發生的一切,花雪不由得伸手撫上眉心,甩掉混亂的思緒,努力拚湊出昨晚所發生的一切片斷。
漸漸地腦海裏出現一連串零星的片斷,一襲大紅禮袍,帶著迷惑人心的身影,他如天神般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耳畔還隱隱約約回響著他的低喃質問:“告訴我,你是誰……?”
想到這裏,花雪不由得大吃一驚,自己怎麽會和他那樣?昨晚他本應該是和他的新婚妃子在洞房花燭夜,還是自己喝醉酒而做了一場夢而已?
不敢肯定的再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紅痕,那清清楚楚確實存在的吻痕,切切實實地告訴自己這並不是一場夢。昨晚他的確來過這裏,不想去追究他為什麽拋下新婚嬌妻而來到自己這裏,自己隻能認定和他隻是酒後亂性,並無其他感情存在的因素。
想要開口呼喚翠花,這才發覺嗓子沙啞幹澀,喉嚨猶如火燒一般難受,隻好自己下榻倒杯水喝,怎料雙腿剛剛著地,腳下一軟,又跌回榻上,不由得咒罵起來,這可惡的男人昨晚難道是獸性大發,要不然自己怎麽會全身如此酸軟無力?
“小姐,小姐……”恰巧翠花一臉焦急的闖了進來,臉上還帶著幾分憤恨的神色。花雪連忙拉過薄被蓋在自己身上,還不忘示意她繼續未完的說話。
“今天清晨,皇上勃然大怒,命令太監把所有的妾妃統統都趕出皇宮,現在那些妾妃正在前院哭哭啼啼,要生要死的。”
“什麽?”花雪驚恐的呼叫出聲,聲音沙啞難聽。
翠花連忙倒了一杯清水,遞給花雪,又繼續說:“昨晚皇上……昨晚皇上……大婚……”話說到這裏,翠花偷偷地瞄了瞄花雪,看見花雪一臉無波才敢繼續說下去。
“聽聞昨天所有的妾妃都為新封的媚妃送了賀禮,但是今天媚妃身邊的人發現禮物中有一盒胭脂水粉裏,混合了過量的麝香,後來稟告了皇上,皇上懷疑有人想害媚妃不能生育,查問過後,所有妾妃都無人肯承認,所以皇上一怒之下,要將全部的妾妃逐出皇宮。”
翠花的一番驚人說話,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把花雪心中剛升起的一絲暖意徹底粉碎,花雪動了動嘴角想說些什麽,結果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一陣苦澀劃過心頭,原來他居然可以為那個曹玥媚做到這樣的地步,自己不想和她為伍,也做不出獻禮這種虛假的手段,所以沒有向她獻禮,假如自己昨天也一樣獻禮,大概就和那些可憐的女人一樣,被他趕出宮外,或者將自己再次打入冷宮。
誰說大明朝的皇上風流多情?實際則是無情,隻要是人都會動真情,現在終於出現了他命中注定讓他心動的女人,那是不是代表著他願意放自己離開呢?花雪的心已經被他折磨得麻木不仁,冷漠的心再次冰封起自己,不會因他的事再次被傷得體無完膚。
“翠花,快幫我梳洗。”淩亂的思緒幸存一絲理智,花雪一定要跟他講清楚,讓他放自己離開。
離開了冷宛,穿過迂回曲折的廊道,又經過一段長長的路,真可說是九曲十三彎過後,花雪終於來到朱阡的主殿,剛跨進主院,正好碰見最不想見的人。
“咦,這不是容妃姐姐嗎?”
一陣刺鼻的香氣傳過來,伴隨著一聲酥麻入骨的女音,花雪不用回頭也猜到是那個剛剛新婚燕爾的曹玥媚,那個花癡的女人,想躲既然躲不掉,隻有坦然麵對。
“媚妃剛剛大婚,就能這麽早起床?”話剛脫口而出,花雪就後悔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平常人都聽得出話裏那麽明顯的酸味,看來都是飲酒惹的禍,但是話已經出口,豈有收回之理,隻有靜觀其變。
“哎呀,妹妹差一點忘了,容妃姐姐應該還沒有領會過皇上的雄姿,不過……皇上對妾身一向寵愛有加,昨晚更是溫柔體貼,憐香惜玉。”說完,她還故意挺起胸來,手中的玉扇刻意地在身前來回搧著,露出了頗低的領口處那些深淺不一的嫣紅。
花雪看見她身前那清晰的紅印,那些紅印明明就是新印下的,加上這個花癡的女人在這裏大放厥詞,氣焰囂張,絕對不是一個新婚之夜獨守空閨的女人所表現出來的,除非她是一個非常好的演員,演技已經到達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人就是一個攻於心計,危險萬分的人。
看她那花癡的模樣,應該是屬於前者罷了。想到這裏,花雪突然打了一個冷顫,難道……難道朱阡昨晚先後碰了自己和她兩人。花雪的胃猶如滔天巨浪般翻滾,隻覺得喉嚨彷佛咽下了一百碗苦水般,無法忽視的惡心感如翻江倒海般襲擊而來,讓自己差點作嘔。強下壓下想吐的衝動,下意識地伸手拉緊頸項邊的衣領,不想讓自己身上那些羞恥的紅印落入她的眼中。
“如果媚妃沒有其他特別的事情,我還要去找皇上有事,恕不奉陪到底了。”花雪有點惱火地轉身,不想繼續再與她糾纏下去。
“容妃姐姐不用去了,此刻皇上不在乾坤宮,皇上一大早把所有的妾妃趕出宮,然後進宮見太後去了。”
花癡女輕擺著玉扇,再次踱到花雪的身邊:“妾身正準備入宮向太後請安,如果姐姐有急事的話,不如就讓妹妹代為轉告吧。”她一臉的高昂,那樣子好像她才是皇宮裏的正妃。
“不用妹妹操心了,等皇上回來時,姐姐我再親自和他講。”
心已經支離破碎,花雪轉身昂首闊步而去,不想讓她窺見自己的失落,一陣微風迎麵拂過,發絲飛揚,曝露了耳畔下一記醒目的紅印。
而這枚醒目的紅印卻恰好落入了曹玥媚的眼裏,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衣袖下的粉拳緊緊地收攏著,塗抹了胭脂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裏,花雪卻渾然未知。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自從她入乾坤宮以來,皇上夜夜恩寵於她,根本就沒有多餘空閑的時間去碰其他的女人,難道是……?
這個容妃雖然臉上有個觸目驚心的疤痕,但在巧手之下,不但不醜陋難看,反而有一種惑人的魅力,眼前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最大阻礙,她的眼中流露出強烈的妒忌之火:“我絕不能讓你搶走皇上,他隻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回到冷宛後,花雪一陣心煩意亂,曹玥媚的每一句說話猶如烙印般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頭,任她怎麽也揮之不去,直到江喜的到來,才打破了花雪那漫天神遊的思緒,勉強拉回自己的意識。
花雪一襲白衣跪在慈寧宮前,這一跪已經快一個時辰,雙膝從疼痛到麻木,到現在已經毫無知覺了,額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麵色開始有點發青,但倔強的她依然緊咬著牙昂首挺胸,花雪絕不能讓太後找到借題發揮的機會。
“容妃,你可知罪?”高高端坐在鳳座的太後,放下手中的白玉盞,終於不疾不徐的開口,語氣溫聲細氣,卻讓人生出一種透徹心扉的寒意。
“請太後饒恕妾身不知之罪!”
花雪不卑不亢,繼續低下頭裝可憐的模樣,早在江喜告訴她太後有急事召她到慈寧宮之時,她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晉見時一眼就瞧見太後身邊的曹玥媚,正一臉意氣風發,幸災樂禍的看戲模樣,花雪就猜到這次太後突然召見必定和她有莫大的牽連。
“你先老實地回答本宮,你脖子上的紅印是從何而來?”
太後鳳眸緊眯,毫不掩飾的射向地上那襲雪白的身影,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白色了,這身裝扮更加深了她的憤怒,眼神更多了幾分淩厲了:“昨晚是媚兒賜封妃子的大喜之日,是你為了爭風吃醋迷惑皇上去了你那裏?還是你與其他男人有染?”太後句句淩厲,一出口就給花雪安插了兩大罪狀。
太後並不是無知的婦孺,又怎麽會輕易相信曹玥媚的一麵之詞,但是她倒要趁機看清楚,自己的皇兒是不是如她意料的那樣,對曹玥媚一見鍾情,對眼前這個女人毫無情意可言。
花雪的心中猛然一驚,怪不得她能當上太後,無論自己怎樣回答,都會是有罪之人,隻是前者罪名稍輕,後者就屬罪大滔天了:“回太後,皇上昨晚確實來過臣妾那裏。”
“你可知帝王家的女人,最忌諱就是爭風吃醋,你這樣霸占著皇上,不識大體,如何配得上皇上,如何做皇上的容妃?”太後杏眼回瞪,理正詞嚴,字字不容人反駁。
“太後!”正當花雪躊躇不定應該怎樣回答之時,殿外驟然響起了一陣低沉渾厚的男人聲音,來人正好是剛從禦書房聞訊趕來的朱阡,當花雪一踏入慈寧宮的時候,暗中已經有隱衛向他稟報了,他早已經預料太後一定會故意刁難,為避免自己所做的一切功虧一簣,他才匆匆忙忙地趕來。
“朕昨晚大婚,高興之餘難免多喝了幾杯,才會寵幸完媚兒之後又到了她的房中。”朱阡一跨進殿中,眼尾連瞧也不多瞧跪在地上的花雪一眼,直接走向曹玥媚身邊,一手環住她的腰肢,一副郎情妾意的恩愛模樣。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