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腳步快了許多,劉載均實在是想趕緊去看看蘭蕊的情況。過了乾清門就讓靜舒帶著往宮女們住著的偏殿走去,小順子本想說幾句什麼不合規矩的話,也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開玩笑,現在自己的身家性命可全都在眼前這小陛下身上,現在再去觸黴頭那可就太傻了。
偏殿這邊住了得有八十來名宮女,負責日常灑掃,衣物整理,茶水供應和值夜等工作,因為也有輪休,所以這偏殿現在也留了不少人在。
路過的宮女們的房間,有人喊道“陛下駕到”,宮女們也早就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跪了一片。劉載均匆匆走過,探頭看了看各個房間內,倒是乾淨整潔。應該是剛才有的宮女正在做針線活,刺繡、針線等的玩意放了一桌子;還有在玩紙牌的,大點的偏殿裡還有正在練習禮儀和舞蹈的。
活動很多嘛,古代宮女們的生活劉載均可是一點都不了解,眼下看著倒是新奇。這偏殿還是光線差了些,宮女們又都跪著看不清楚樣貌,有點可惜。
不過一路上芳香撲鼻,劉載均下意識的多吸了兩口這偏殿的空氣。
貼身侍女們和這些宮女的寢房其實差不多,不同的不過是一個房間住多少人的問題,這些普通宮女的房間大多是通鋪,有一些櫃子箱子的可以放東西而已,一個房間就住十個人左右了。貼身侍女們住的房間距離乾清宮更近一些,他們是兩人一間房。最後一個房間就是蘭蕊和靜舒的房間了。
“叩叩叩”,劉載均抬手輕叩房門,聲音在略顯靜謐的偏殿走廊裡輕輕回蕩。
“來啦。”&bp;一道帶著幾分稚嫩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緊接著,房門&bp;“吱呀”&bp;一聲被緩緩推開,露出金橘那張滿是好奇的小臉。待看清門外站著的竟是劉載均,她的眼睛瞬間瞪大,慌亂地屈膝行禮:
“陛……&bp;陛下,您怎麼來了!”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與驚訝。
原本坐在床邊,手持濕布為蘭蕊擦拭額頭的雲芝,看見竟是陛下駕到,身子猛地一僵,手中的濕布險些滑落。她迅速起身,轉身麵向門口,身體微躬,聲音清脆且恭敬:“陛下萬安。”
而趴在床上的蘭蕊,儘管虛弱不堪,也強撐著身子想要起身行禮。她麵色蒼白如紙,幾縷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臉頰旁,顯得格外柔弱。似是因動作過猛,牽扯到了傷口,她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卻仍倔強地想要撐起上半身。
劉載均見狀,神色一緊,趕忙大步走進屋內,抬手示意道:“彆彆彆,姐姐們,趕緊起來,彆安不安的了,”目光落在蘭蕊身上,“你身子不適,千萬彆亂動。”&bp;他的聲音柔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眼神中滿是關切與心疼。
蘭蕊趴在床頭,蒼白的麵色卻掩蓋不了容顏的俏麗,她柔弱地動了動嘴唇,氣息微弱,眼眶泛紅,淚水順著臉頰悄然滑落。“陛下,多謝陛下關心……”
她哽咽著,聲音裡滿是自責:“奴婢身子硬朗,不礙事的,可陛下此番……,行事怎的這般魯莽……&bp;若因奴婢之事,引得陛下與太後不睦,奴婢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說罷,她又輕咳起來,身子因咳嗽而微微顫抖。
哎喲!這幾下真是咳的劉載均心肝亂顫,趕緊坐在蘭蕊旁邊,伸手去拍蘭蕊的後背,哪料這蘭蕊虛汗已經濕透了衣衫,入手竟是一片濕潤但滾燙。
啊?這是發燒了?他趕緊摸了摸蘭蕊的額頭。好家夥!真燙啊!
劉載均眉頭瞬間擰成了個&bp;“川”&bp;字,心急如焚地看向雲芝,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發燒了!”
雲芝那樣子也是著急莫名,趕忙鼓起勇氣回道:“陛下,蘭蕊妹妹從進來就一直在發熱。奴婢便先用了宮女們常備的發熱藥,眼下讓她們正在煎著……”
她咬了咬下唇,猶豫片刻,繼續說道,“奴婢們不敢貿然去請禦醫,太後那邊……。”她聲音雖帶著些果敢,但是更多的卻是無奈。
“小順子!去把禦醫叫來!快!”劉載均沒有一絲猶豫,好家夥,這能等著麼,好好的漂亮妹妹,自己的貼身宮女都病成這樣了。
雲芝看著蘭蕊,原本低垂的頭猛地抬起,眼中滿是憤慨。她緊攥著衣角,語氣急切又帶著幾分顫抖,留著眼淚向劉載均訴說道:“陛下,那些負責杖責蘭蕊妹妹的太監,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們下手毫無輕重,打得……蘭蕊妹妹遍體鱗傷,如今高燒不退。蘭蕊妹妹……蘭蕊妹妹她又不是成心的……!”
她眼眶泛紅,想起蘭蕊被打的慘狀,聲音愈發激動,“平日裡大家同在宮中伺候,都盼著能儘心儘力,可這些太監,全然不顧他人死活,求陛下為奴婢們做主!”
金橘仍在一旁低著頭,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她偷偷打量著屋內的情形,目光在劉載均和雲芝之間來回遊走。她知道她這雲芝姐是個膽大的,卻也沒想到今天她這般直言不諱,在這宮中是極為不當的舉動,心中既為雲芝的勇氣暗暗驚歎,又不免替她捏一把汗。
蘭蕊趴在床頭,虛弱地搖了搖頭,“陛下,不可,之前是奴婢的過錯,奴婢不該……”&bp;話未說完,便又因一陣咳嗽打斷。
劉載均眉頭擰得更緊,連忙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彆說了,安心趴著,這和你有什麼關係……”&bp;他轉頭看向雲芝,神色雖依舊凝重,可眼中卻多了幾分思索:
這小妮子倒是難為我了,畢竟太後讓打,這太監又不能不打。太後當時指不定還在那看著呢,誰敢不認真打啊,小順子作為自己的貼身伴伴都被打成那個樣子,這必然不是那些太監的問題,這肯定還是太後的問題啊。
頓了頓說道:“先好好照顧蘭蕊吧,太後那邊你們不用擔心,朕去處理就是。”劉載均輕輕的摸著蘭蕊的頭,心想著蘭蕊這麼為他著想的性子,多半當初在太後麵前也是把自己落水的責任都攬在了她自己身上,才招此災禍,一念及此,竟是心中絞痛更甚。
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伴隨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是小順子帶著禦醫回來了,“陛下,劉禦醫來了。”
隻見來人五六十歲,頭發花白,身形佝僂,腳步卻不失穩重,一見到劉載均立刻拜下:“微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
“哎,得得得……”劉載均趕忙打斷,“劉禦醫是吧,你趕緊看看這宮女,燒的厲害。”
那劉禦醫也不多言,走近前來,摸了摸蘭蕊的額頭,又搭上了脈搏,開始診治,靜舒和雲芝二人分立兩旁,也焦急的等待著禦醫的診治結果。
正當這安靜的時候,劉載均聽見房門“哢”的一聲,他往後一瞧,登時看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門縫裡和他來了個對視。
隻是這兩秒的對視裡,對方眼神卻突然驚恐的縮了回去。劉載均納悶,正準備大聲喝住那人,又轉頭看到禦醫正在給蘭蕊把脈不便打擾,於是走向門口打開門問道輕聲道:
“是誰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