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載均還沒說話,小順子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孫福,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開口道“你誰啊?沒看到我們在這兒歇腳嗎,湊什麼熱鬨?”
那人臉上立刻堆滿了諂媚的笑,腰彎得像隻煮熟的蝦子,忙不迭說道“這位公爺,您彆急呀。小的叫孫福,是個手藝人。不瞞您說,我那姑奶奶的表弟的侄子的外甥,也算是我的遠房表弟,他那兒子也是宮中辦事的,宮裡的黃公公、黃閻羅你知道嗎,陛下身邊的紅人?我那遠房外甥就是他的乾兒子!”
黃公公?劉載均先抬頭看了一下這到處認乾兒子的李公公,見這老東西頂個大黑臉,瞪著一旁的小順子。小順子滿麵通紅,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哆嗦著,抬起一隻手指著這孫福“你……你”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哦~對了,小順子就是姓黃的,劉載均想起來。
嘖,黃閻羅。這外號霸道啊,沒想到竟然也有乾兒子?他看著小順子,有點憋不住笑。
這孫福一看小順子這表情,頓覺自己失言,但仍然陪著笑,在他料想中,隻有旁邊一桌這幾名侍衛的話,定不是什麼高級宦官,所以倒也並沒有太在意。
他自己輕扇了自己一巴掌,笑著說“哎呀,您看我這張嘴,黃公公那可是南漢響當當的人物,要說這麼多宦官,為啥陛下就寵信他?”
這家夥,口若懸河起來了,小順子聽的是麵目騷紅無比,低著頭,這每一句誇他的話都好像是一記記斧子砍在他脖子上似的,腳趾已經快把鞋子都摳破了。
劉載均聽到這些可太有興趣了!他連忙問道“為啥為啥?”
孫福一看這小太監興奮的模樣,心想這估計也是“黃閻羅”一個派係的,索性就更敞開了吹噓道“還不是因為離了他不行嘛!這江山沒了他不穩啊。這天下誰不知他黃公公對陛下忠心耿耿,智謀無雙,勇冠三軍,南漢的昌盛那可全靠他撐著,要我說啊,就該給黃公公趕緊升官,那什麼李扒皮老總管,早就該讓位了才是……”
李公公本來也是抿著茶,看小順子好戲呢,突然一下聽到自己這兒來了,眼睛也是瞬間瞪得老大,咳咳的嗆個不停。
劉載均實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下大聲笑了出來,“好好好!朕……真是說的太有道理了,哈哈哈,依我看啊,下次蒙古人再來侵犯,就該讓這勇謀無雙,勇冠三軍的黃公公去殺他蒙古人一個屁滾尿流!”
小順子實在是難堪至極,他好像喝了一口極烈的白酒似的,低著頭齜著牙,之前伸出去的手指也早就收回來,捏成了拳頭,他是想下跪求饒的,但是這個時候又不能這麼做,也就隻能低著頭,不敢開腔。
“嘿,這位小公爺說的有理,本該如此……”孫福繼續說著,他自來熟的坐在了劉載均對麵,也點了一碗茶水。
見身邊兩位大太監在自己麵前都抬不起頭的樣子,劉載均興奮的很,繼續問道“你說有什麼物事要呈上?是什麼啊,拿出來看看。”
孫福倒是沒在意旁邊兩個太監的猙獰表情,把手中拿著的木盒放在桌子上,打開木盒,裡麵是一尊小巧玲瓏的木頭雕刻佛像。這佛像雕工說不上頂尖,但引人注意的是,剛一打開盒子,一股濃鬱的香氣便彌漫開來,縈繞在眾人鼻尖。
我擦?這是什麼木頭?香的離譜啊,饒是劉載均作為後世人也有些吃驚。
看著眾人吃驚的表情,孫福心滿意足地說道“公爺,這可不是一般的木頭!此乃我在那深山老林的古刹遺址尋得,這佛像原本就端坐在古刹之中,天生自帶這股異香,引得異獸連連,竟有猛虎都在旁乖乖伏地,守護左右。我為了將它帶回,和那護寶的猛虎好一番智鬥,才險險將其帶出。帶回後,每隔七天,香味便愈發濃鬱醇厚,聞所未聞呐!”
劉載均真是驚了,這……這麼離譜?
小順子和李公公兩人此時好似忘了之前這孫福說他倆的話,盯著這木雕也是神遊物外似的,好像要用目光把這玩意占為己有。
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劉載均倒是先回過神來了,畢竟在後世那個商品種類爆炸的時期,再奇怪的東西都見過。至於這孫福說的什麼古刹遺址,什麼護寶猛虎不用想都知道是胡扯的。
劉載均又仔細回憶了這香味,好像是放了很多糖的玫瑰湯圓的味道?嘶……玫瑰湯圓?不對!醪糟!這時期應該叫做米酒?對了,玫瑰米酒的味道!
沒管那麼多,他一把把這木雕握在手裡,仔細打量起來,又放在鼻下細致聞了聞。
孫福一見這小太監竟然直接搶了過去,著急的大叫起來“哎呀!你這小太監!這可是寶物!怎能這樣拿!”說罷便要伸手來奪。
這可不得了,一旁的侍衛可不管你寶物不寶物的,唰唰唰的幾把長刀就已經出鞘,瞬間就架在了孫福的脖子上。
這孫福臉色瞬間就蒼白一片,呆立當場,一動都不敢動,李公公和小順子也回過神來,小順子叫到“大膽!你這狗賊,這是想乾什麼?還不快拖出去……”
“哎……等等等等,”劉載均拿著這木雕,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微笑著說道“孫福是吧,這木牌我不要你的,不過你在這招搖撞騙多少是有點過分了。這玩意你泡了多久才有這種效果的?”
泡?李公公和小順子,都有些疑惑的看著劉載均,這不是古刹撿來的麼?
可孫福知道啊,他一見這場景已經被嚇的快尿褲子了,此時見這小太監阻止了這些侍衛,瞬間就把他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趕緊帶著哭腔回答道“是啊!公爺饒命!是泡的,是小的拿特質的料泡出來的……公爺饒命啊……”
“可是米酒和玫瑰?”劉載均歪嘴一笑,看著被刀架著的孫福。
孫福聽聞,滿是驚恐與詫異,像見了鬼一般死死盯著劉載均,結結巴巴道“公……&nbp;公爺,您……您咋知道?小的用米酒和山上采的野玫瑰,泡了這佛像小半年呐。小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敢騙人了!”
其實這玩意倒也沒啥大不了的,這孫福做出這個東西也就是想試著在京城找些信佛的貴人,掙點銀子。不過對於劉載均來說這可打開了他的一個思路了,那就是香水啊,香水可是好東西,實可謂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想到這,示意這些侍衛收了手中的長刀,孫福腿已經被嚇軟了,瞬間就癱坐在地上,劉載均蹲下身子,平視孫福,說道“我問你,你在城裡可有鋪子或者工坊,這玫瑰花剩的還多不多?”他可不信這孫福隻做了這麼一個佛像而已。
孫福坐在地上,忙不迭點頭,聲音帶著顫抖“回公爺,小的在西街有個工坊,不大,但能製作些木雕小玩意兒。玫瑰花嘛,還有不少,小的知道哪座山上有大片的野玫瑰,采摘容易,若是曬乾後妥善存放,能多放些時日。”
劉載均點點頭,繼續說道“我不影響你賣佛像,但是今後不可再胡說什麼古刹遺址,我看你也是個機靈大膽的,我們談個生意吧,今後我會拿一些東西來,交給你幫我售賣,利潤分配嘛,以後再說,但是你現在的那些花瓣都得給我取來,我有大用。”
孫福尿都要出來了,此時哪有拒絕的膽子,忙不迭點頭如搗蒜,聲音打著顫“小的全聽您的!”
劉載均便讓李公公找了一個太監帶著兩個侍衛,跟著這孫福一起去取花瓣了,一旁的小順子滿臉狐疑,忍不住嘟囔“主子,就這野玫瑰花瓣,能搞出啥大動靜?”
劉載均斜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你懂什麼,經我一番搗鼓,能變出比金子還金貴的玩意兒。到時候,這京城的達官顯貴、富家千金,都得眼巴巴地求著咱們。”
小順子覺得劉載均在吹牛,但奈何他手上沒有證據……
“不過順子啊,怎得你還有乾兒子啊?”聽到這話的小順子麵色一僵,尷尬地看了看李公公,又看了看劉載均。
“好的不學,就知道學老東西的這些花裡胡哨的是吧?”劉載均喝著茶,悠哉的繼續說道。
這下李公公的麵色也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