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從轉角走了出來,看了看那龜裂紋路,輕輕歎道:“就連一個小家夥也如此厲害,老道士教徒弟很有一手,可惜的是,你的靈魂攻擊,對我沒多大用處。”
通玄老道發現蘇辰的時候,蘇辰也同樣發現了他,先前種梨栽樹,老道士以龐大的靈魂力量牽引四方元氣,成就不可思議的奇跡。
在彆人眼裡,這是神跡,在蘇辰的眼裡,這就是一種靈魂攻擊。
先示之以威,再短兵相接,借劍之時,兩人靈魂之間風起雲湧。
蘇辰隻感覺對方牽動元氣如大山壓頂般強壓下來,他靈魂化劍,一劍開山,劈開對麵幻象,勢均力敵。
試手一招,兩人再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各自分開。
老道士被蘇辰一劍劈得靈魂受傷,反噬吐血,急急離去。
而蘇辰也不好過,此時頭腦暈沉,思維遲緩。
他腳下有些虛浮的回了宅院,摒退丫環仆人,盤膝打坐,修養受損的靈魂。
觀想冷雪寒梅,過了一個時辰,才恢複大腦清明,他細細沉吟了一會。
“這老道士既然已經出過手,想必也能明白,憑他一個是沒把握對付我,所以才設局試探,雖然說嶗山派的麵子重要,但如果麵子需要生命來換取,任誰也不肯換的。”
暫時解決了嶗山問題,蘇辰靜坐房內,等待天黑。
相比起於跟通玄真人的狹路相逢,他更加重視晚上的普渡禪院一行。
寧大娘如今仍然神魂不能自主,這事得儘早解決。
………………
用過晚餐,看看天色黑沉,蘇辰吩咐沒有要事不得打擾,就早早的進了臥房。
坐了一會,熄燈,看起來就象是已經就寢。
實際上,他已經換了一身黑衣,背負長劍,幾個起落就衝進茫茫夜色之中。
家中的婢女仆人根本就沒發現,靜園中已經少了一個人。
由於不清楚普渡禪院的真實勢力,蘇辰不介意小心一點。
暴露了身份,他自己倒是沒關係,但家裡人卻是會多上許多麻煩。
在自己還沒強大到足夠鎮壓四方之前,蘇辰的打算是能瞞一時就瞞一時。
“得到五雷天罡正法之後,我還沒正正經經的全力出過手,也不知道如今的實力到了哪個地步……普渡禪院敢如此囂張行事,攫取金華眾生香火,隨意抽取信徒吃掉,肯定是有著實力撐腰,從而不懼彆人找碴。”
“那位自稱普渡慈航的老蜈蚣精,此時當是坐鎮京城,控製滿朝文武,舒舒服服的當他的國師,他不可能跑到金華來。那麼,最大的可能,是有著他的一些手下盤踞此地,收集一些重要的東西,譬如香火。”
蘇辰自認為想明白了對方的實力,也就沒有太多顧忌。
若是那能夠把道場化為領域,讓天地元氣化為天羅地網的老蜈蚣,他自問以現在的實力是遠遠打不過的。
但隻對付其手下的一些小妖,卻是小事一樁了。
……
一道身影如同馭風而行,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一念風起,一念炎生。
“這神風腿快是快了,既省心又省力,可是這種道術用起來,卻是以火為引,融入風中,元氣激蕩之下,動靜未免太大。”
蘇辰搖搖頭,心想這道術是很不錯,但用處也隻能趕趕路了,真的乾起偷襲潛伏刺殺之類的活計,還是自己的幻魔身法,加上禹步虛空步法更加實用。
一者迷神,一者隱身,都有妙用。
看著遠處香煙嫋嫋的廟堂,蘇辰伸手一指,就熄掉兩條腿上的點點火光。
圍繞著身周不斷旋轉流動的勁風,消彌不見。
他滿意的笑了笑,身體又化為一道矇朧影子,飄忽之間,就消失不見。
……
“好家夥,這是什麼身法,仙人指路都跟不上他。”
過了好一會,空氣泛起波紋,蘇辰消失的地方,又出現了兩條身影。
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道士,手裡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道童。
“來來來,乖徒兒,你這九世靈童再用仙人指路仔細的算一下,看看他去了哪裡?”
明鏡道童白了他一眼:“師父,這都不用算了,前方就是普渡禪院,那書生摸黑來此,肯定是找妖怪的晦氣。”
話雖然是這樣說,他卻還是掏出了腰間的小布幡,竟然是小號的仙人指路招牌,上麵的字跡早就不是白日裡招牌上的那般龍飛鳳舞,而是如同小孩塗鴉。
事實上,這麵招牌就是小道士自己寫的。
嶗山道的法器講究一個心血相連,日日將養,自己親手製作才能最大的發揮能力。
“嗯,已經進了禪院,正在靠近大殿佛像……”
小道童微眯著雙眼,把殿內情形一點一滴說了出來。
“怎麼可能?”老道士驚呼出聲:“他是怎麼突破老妖怪元神感應的?這事不合理,乖徒兒,你是不是看錯了?”
老道士雖然知道自家關門弟子的特殊天賦本領,仍然忍不住質疑。
實在是這事情太奇怪了。
嶗山道出雲觀離著金華不遠,想要傳道收集香火,擴大影響力,最好就是在下麵的城池發展。
但是,這些年過去,他們一直打不開局麵。
其原因,就是山上的普渡禪院在從中作梗。
信徒都被那老妖搶光了,他們也沒辦法。
老道士每次都在想,如果能夠潛入寺中,搗毀掉那元神法相分身,應該就能伐山破廟,把金華城的人口資源整個吞下來……
可惜他們做不到。
通玄真人自恃本事,就曾數次嘗試硬闖,每次都是弄得灰頭土臉,好懸沒把自己給搭進去。
彆說進殿了,就算是那禪院山腳的石階,他都沒能踏上去。
每次靠近,都會被那道元神分身發現,然後就是整座山都動起來,好似天翻地覆……
在人家的主場作戰,彆說是通玄真人一個,就算他把自己的掌門師兄叫來一起,也不一定能贏。
“這是洞天道場!”
通玄老道士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對手法力無窮無儘,心想事成。
對立者在裡麵什麼法術也用不出來,處處摯肘。
從某個方麵來說,其實闖不進去也算一件好事,真的闖進去,反而是找死。
此時見著蘇辰輕輕巧巧的就上了山,老道士歎了口氣。
對蘇辰打傷了自己徒弟,把嶗山派伸向紅塵的最後一隻觸手斬斷,若說不鬱悶,自然不可能。
但這老道士修心很是不錯,並不會讓一點點仇恨憤怒心蒙蔽了視線。
他久曆紅塵,遊戲人間,也不是什麼淺薄之人。
當初對明心道人借助於神婆收集生靈魂力的行為,他就是不認同的。
這也隻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出雲觀並不是小家小門,總有那麼一些人急功近利,嘗到了甜頭就舍不得放手。
他們認為隻是順水推舟,隻要不是親手做惡,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隻要道行精進,就可以造福世間,一點小惡,換來道宗大行天下,讓乾坤正氣灑遍人間,這也是一條很好的路子。
就連掌門師兄也覺得如此行事,不算違背山規。
他整日裡想著把嶗山道發揚光大,讓祖師道統傳遍天下,真說起來並沒有太多私心,這事還真的勸說不動,雖然現如今祖師已經不知何處去了。
老道士心情很是複雜。
一方麵想到那書生在妖寺之中吃個大虧,甚至深陷此處,就心裡快慰。
一方麵想到那人年紀輕輕,道行修為已快三花聚頂,實在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以後當有無量前途,此時折損在野寺荒山之上,著實可惜。
“這就是天妒英才呐!”
通玄真人揪著自己胡須可惜說道。
他心裡糾結著自己是不是應該上去幫一把,轉念又道:“有些事情必須靠著自己闖過,才能道行精進,直指大道,我還是不要壞了彆人的機緣。”
道家修行有三災九難之說,通玄真人沒修到那一步,他沒有經曆過,但卻有著這個認知。
他安慰自己說,那書生也許就會在無意中破除道途災劫。
渡劫這事嘛,是很私人的事,旁人萬萬不插手的。
“師父,您就彆找借口了,明明是嫉妒人家,這麼年輕就厲害得不行,所以心生妄念……不想去救援,你就承認吧,他跟咱們有仇,就算在一旁看著也是正理啊。”
小道士被拖著前行,此時已是氣喘籲籲。
此時一本正經的說道。
說來也怪,這小道士每天吃得很多,還吃得很好,力量也大得不像普通孩子,而且還會一門直指真相的仙人指路妙法,比老道士練得都要好。
但他顯然沒學會其他什麼本事,跑個幾步路會氣喘,跟普通孩子一樣。
看他動作笨拙的模樣,顯然也沒學過什麼武藝法術。
如果蘇辰在旁,定會告訴他,這是嚴重的偏科,對未來發展不利。
老道士被小徒弟說得滿臉通紅,狠狠呼吸著瞪了明鏡一眼,胡子都吹了起來,小聲道:“你懂什麼?一個門派行事有關天數的,有些事不是我怎麼想就能怎麼做,徒兒你以後千萬記得,做事當不違本心,畢竟你如今的仙人指路妙法,隻能察形,不洞真,更彆說觀天之道……還差得遠啦。”
教了兩句徒弟,老道士摸著胡須又沉吟道:“不過徒兒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哦,他是咱們仇人,我操個什麼心?白天他還劈了我一劍,一身實力並不比我差,犯得著擔心他嗎?不管是殺了妖,還是被妖殺了,就當看戲得了。”
老道士嘀嘀咕咕著,竟是比小道童明鏡還象小孩。
明鏡聽得耳朵發癢,白了自家師父一眼,就沉浸心靈,繼續觀看寺內情景了。
“不能再進去了,再走一步就要過線,會被禪院發現的。”明鏡突然說道。
原來老道士拖著小道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已經靠近了山腳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