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所謂的藝高人膽大。
到了某一個層次,看到的風景其實已經不一樣。
“你可不要不當回事,軍隊作戰跟平常武人交鋒完全不一樣的……結成戰陣,亂箭齊發,就算是再厲害的武者,也隻能落荒而逃,若是有著高手在一旁牽製著,更是極為危險。”
聶小倩急了,心道沒看出來,這寧文靖竟是個自大的性子。
她雖然是官家千金,也沒有見過幾次戰陣,但也偶然隨著府兵出去剿過匪,曾經見識過軍隊集群攻擊的可怕。
府衙之中,平日裡常常聽那些家將們吹噓著。
說那些所謂的武林高手,隻是單打獨鬥厲害,更或者麵對十多二十人,也能搶儘先機,能殺能退,完全沒有危險。
但麵對的的軍隊成百上千,穿上甲衣、結成軍陣之後,刀槍齊舉亂箭射殺,單人獨馬的武林高人就抓瞎了。
除了逃亡,根本沒有什麼太好的法子。
畢竟人力有時而儘,打得過十人百人,真遇到人海攻勢一湧而上,總會淹沒在人潮之中,會被斬成肉泥。
這也是曆朝曆代,身處高位者從來不太懼怕彆人刺殺的原因。
成功的例子實在是太少了,刺殺者多數都是飛蛾撲火。
就算是成功了,也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種種際遇不可複製。
“好啦,我會小心的,聶小姐你彆急。”
蘇辰眼神閃了閃,他沒想到這位知府千金原來是個熱心腸的性子,還真看不出來。
無論是哪一種原因,就算是知恩圖報,這種上門示警的行為,也讓他心裡十分開心。
能被人擔心記掛著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十年寒窗苦,一朝成名天下知,說實在的吧,我這些天得準備院試的事情,也沒有心思去跟那些人玩心計,打生打死的,當不會出城……”
蘇辰搖搖手,實話實說道。
他的目標其實並不是跟人鬥心計,拚生死,而是為了收攏氣運,無論是從哪方麵來說,科舉都是一條捷徑。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在普渡禪院收獲的豐厚果實也等著自己消化。
身上的傷勢雖然沒有大礙,總得花上一些時間將養,的確不會出城。
倒是眼前的姑娘有些不妥啊,問題越來越嚴重了,一天一個變化。
“聶小姐,我看你麵色不對,是不是受了風寒,要不我給你把一把脈?”
蘇辰斟酌著說道。
“你還會醫術?書生懂醫的如今很是少見了。”聶小倩不置可否的笑笑,卻沒有走到近前,顯然不太信得過蘇辰的醫術。
她的性子柔和得很,雖然看起來有些風風火火,實際上卻很會照顧彆人的麵子,隻是說道:“我的病情有些特殊,還是算了吧。”
反倒是她身旁的小丫環小煙撇了撇嘴道:“小姐的病,寧公子你是看不明白的,彆說是你了,金華城有許多大夫都來瞧過,也沒起到什麼用處,甚至還有朝中退隱的禦醫曾神醫也來開過方子……”
“小煙,不要胡說。”
聶小倩冷喝道。
“嗯?”
蘇辰眉毛一挑,笑道:“凡事還是小心一點好,既然你們有把握,那就作罷,不過,有句話雖然很是失禮,卻還是不得不說,不然我心裡倒是過意不去。”
上趕子不是買賣,行醫這回事嘛,在蘇辰眼裡,其實是一種很高尚的職業。
尤其是神醫、名醫,更是得端著架子,讓人家一請二請三請,期待值到了最高,治起病來才會事半而功倍。
連佛祖都曾說過,經書不能輕易予人,這種行為很有道理。
是主動和被動的分野。
聶小倩對他沒信心,連那個小丫環對自己的醫術也是不屑一顧,這就證明不到時機。
不過,看聶小全倩的情形有些不妙,不提醒一下又不安心。
人家跑來報信的一片心意,終歸是在那裡。
蘇辰也真心不願意見著眼前的這位如花似玉的妙齡姑娘,就此香消玉殞。
他也不等聶小倩回答,徑直說道:“聶小姐的身體陰盛而陽虛,如果可以的話,你那套呼吸秘法,還是彆練了吧。雖然每一次行功都會感覺到身體暖洋洋的,其實那是錯覺……也不知教你呼吸吐納法門的是誰,這一步走了出去,可以說是把你推進了火炕啊。”
說到這裡,蘇辰停嘴不言,他見到小丫環看傻子一般的看著自己,而聶小倩眼裡也隱隱的有了一些怒氣。
“咦,哪句話說錯了嗎?”蘇辰納悶。
“那呼吸術名喚《玄陰訣》,是夫人親自教導小姐學習的,自從練過之後,雖然沒有增強體魄,提升實力,但至少讓小姐的身體漸漸好轉,每晚都能睡得踏實,精神也健旺了許多,整夜不睡覺也不會覺得疲累,極為神奇。”
丫環小煙雖然有些驚奇蘇辰知道呼吸法的事情,卻仍然隱藏不了心裡怒氣,劈哩啪啦的說了一大通。
蘇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俗話說疏不間親,自己說那教導功法的人居心叵測,存有害人的心思,卻原來是聶小倩的親生母親,這事從何說起?
彆說他此時拿不出證據,隻是一些猜測。
就算是能拿出鐵證來,也不可能讓對方相信自家娘親會謀害自己啊。
“不好辦了,弄不好,這主仆兩人此時心裡不知怎麼編排我。“
蘇辰笑容有些發發澀。
他看得一點都沒錯,不但是那小煙的眼神變得鄙夷,就連聶小倩的神色也是冷淡了幾分,跟先前急匆匆前來報信,滿臉焦急的神情,完全判若兩人了。
丫環小煙肯定是在心裡認為自己想沾便宜,無端端提出把脈,那不就是摸手了,指定是打著什麼不好的主意。
聶小倩強行笑了笑,倒沒這般想,隻是解釋道:“寧公子有所不知,母親大人曾經師從天山,於雪地修法,她傳給我的呼吸法,隻是強身健體,並無其他功用,屬性應該是偏向寒冷的,你會認錯也不算奇怪。”
她說了兩句,就住嘴不言,似乎覺得說的消息有些太多。
遊目四顧了下,就發現城內的聲浪已經漸漸停歇下來,行了個禮溫和笑道:“還是要多謝寧公子關心小妹的病情了,如今夜已深沉,我是偷偷溜出府的,這就告辭了吧。”
她的神態仍然很是溫和,但蘇辰卻是清晰感應到,對方心裡已悄悄升起的一絲懷疑和不信任。
去意一生,自然就再也聊不下去了。
“那好吧,我送送你們,無論如何,今日傳訊之情,卻是多謝了。”
蘇辰神情平靜,表麵看來,似乎完全沒有查覺到對方心思的變化。
送她們出了院子之後,看著兩道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蘇辰不由暗暗歎了一聲。
“命運這事總是有著強大的慣性,非人力所能扭轉,聶家的悲劇其中定然有著極深內幕,還真不太好解決,隻能見步走步了。”
隻所以起了心思,想要幫著聶小倩搭一搭脈,是因為蘇辰精神力配合芯片掃描,可以清晰的感應到,這位知府千金身上的陰氣已如熊熊烈焰,壓製得陽氣已變得十分稀薄。
換句話說,她其實已是半隻腳踏入了陰司黃泉。
靈魂極度陰化,侵襲之下,身體就如同一件衣服,隨時會脫落下來。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她的肉身和靈魂已經分了開來,陰魂愈壯,肉身愈弱。
這跟蘇辰陰神化陽,接著修練元神三花的道路完全不一樣。
他的靈魂越強,肉身也會受到補益。
兩者相輔相成,互相促進,精滿神足。
而聶小倩,就是單練陰神,不管肉身。
這種練法是完全是鬼修方式,不會是想練成什麼鬼王鬼仙吧?
那位夫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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