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次出現,都能讓周圍嘈雜的環境靜謐一瞬,梵音微笑來到院子裏,周市長坐在中間的藤椅上,溫颯寒坐在他身旁,蔡局最右。
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三兩兩環站。
“平日裏沒少給蔡局添麻煩,蔡局今天過生日,音兒不請自來了,惟願蔡局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梵音聲音清亮溫和,穿過人群,周圍間歇有人跟她打招呼,她禮貌頷首。
蔡局擺擺手,“少給我惹事,比什麽都強。”
梵音轉眸看向周市長,迎上他深沉的眼睛,“周市長。”她沒有說客套話,隻是頷首表示尊敬。
周市長點頭。
梵音再轉眸,掃了眼溫颯寒。
溫颯寒一臉淡漠傲慢的神情,全然看不出網絡上那二逼青年的樣子,端的世家子弟的高高在上。
蔡局說,“聽說頌小姐大提琴演奏的不錯,把你拿的那些貴重禮品都退了,來一首曲子,算作賀禮吧。”他轉臉看向在座的各位,“今天送來的所有禮品,明日一一退回,大家今天隻當是來我蔡某家坐坐客,就不講禮性客套了。”
話音落地,不等梵音答應,傭人從客廳拿出來一把大提琴,梵音接過,看來蔡局算到她會來……
蔡局是比較低調的人,大概想隨便把生辰過了,沒想到周市長會來,引來了這麽多官場、商場和灰色地帶的人來,於是讓梵音替他撐撐場子,帶帶客,他好去安排飯局。
梵音拿著大提琴挑了挑音,在院子裏的石榴樹下坐定,正調音著,忽聽有人快步從外麵走了進來,對周市長說,“顧總來了。”
周市長點頭。
梵音眉目清淡如水,低眉認真的調音。
人群有微微的轟動,大概是顧名城攜著家眷來祝壽了,如果她沒猜錯,顧名城是不想來的,他正和沈嘉穎在澳洲度蜜月,許是周市長邀約,兩人又有非同尋常的合作關係。
顧名城緩步從外麵走進來,西裝革履,一如既往的沉靜俊朗,眉目間皆是矜貴的冰冷,他的身側是沈嘉穎。
沈嘉穎親昵的挽著他,穿著一件淡青色的衛衣,頭發挽成了丸子頭,絕美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她看見院子裏好久不見的幾個老朋友,開朗的與她們打招呼。
人群因為他們的到來,又一次轟動起來,因為沈嘉穎很美,會做人,討人喜歡。
梵音靜靜的坐在樹下的花壇邊,低眉淡眼的調琴,餘光可見,沈嘉穎蝴蝶般流連在人群中的身影,她所在的地方,總會有爽朗的笑聲傳來,到哪兒都熱鬧,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被她吸引走了。
忽然有人緩步走上前,擋住了她的餘光視線,梵音抬頭。
溫颯寒站在她麵前,替她擋住了所有不適的目光,也擋去了顧名城和沈嘉穎的身影。
“拉個琴還這麽磨磨唧唧的。”溫颯寒冷嘲熱諷,“你又不是商女,不需要猶抱琵琶半遮麵,隔江唱什麽後庭花,別這麽悲悲戚戚的,今兒個是壽宴,記得拉喜慶點的,別淒淒艾艾的像喪禮。”
梵音抬腳踢了溫颯寒一腳在他的腳踝處。
溫颯寒頓時閉嘴。
不是她不拉,梵音折騰了好一會兒,都沒把琴調好,這琴一看就是新買的,估計蔡局有意為之,以前都是殷睿調好了給她,今天怎麽調音都不對。
“我不是說過麽?”男聲清清淡淡的傳來,殷睿從身後做出了環抱的動作,握住了梵音的兩隻手,“調準A音,把A弦調準後,再依次調D、G、C就行了。”
殷睿離她很近,如同烏鎮深山裏的那個夜晚,這個男人無論什麽時候看,都是一塵不變的,性格穩,做人穩,三觀極正,不是及時雨,但出現一次,便能救一次場。
許久不見了,梵音唇角一揚,轉臉看他,本來兩人靠的就很近,她這一轉臉,薄唇幾乎碰到了殷睿的側臉上。
殷睿笑,“又美了。”他不動聲色的起身。
梵音微笑,滿目星光的看著他那張像極了胡大拿的臉,“你還是這麽帥。”
殷睿拉了拉唇角,煞有介事的說,“有眼光。”
溫颯寒冷冷看著眼前打情罵俏的兩人,忽然將梵音一把從花壇上拉了起來,藏在自己的身後,站在她和殷睿之間,警惕的看著殷睿,“離我媳婦兒遠點。”
梵音一口氣哢在胸口,這男人是神經病嗎?她執拗的從溫颯寒身後走出來。
殷睿挑了挑眉,往後退了幾步,含笑說,“那首《se》。”
梵音點頭,這首歌很適合今晚的氛圍,既有思親,有朋自遠方來的歡快,又有淡淡的憂傷,梵音很快的調整坐姿,抱著大提琴拉出了今晚第一個冗長低沉的音。
暗啞的聲音響徹在暗夜裏,如歲月年輪碾過的低沉感,所有熱絡聊天的人頓時安靜下來,紛紛看向梵音的方向。
梵音微微閉著眼睛,唇角帶笑,海藻般的白色長發垂在胸前,這花壇種滿了綠色植被,身後的石榴樹枝葉漫天,她嫻靜,典雅,清淡,卻又慵懶的美麗。
白皙的皮膚,白色的頭發,淡白桃花紅的旗袍,像是折翼的天使,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像極了一株沒有存在感的蒲公英。
曲風拉出,每一弦似乎都沉沉的拉在了人們的心上,那曲子裏充沛著濃鬱的感情,從弦上流溢了出來,讓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吸引過來,似是有風輕輕吹拂而過,同悲同喜,有輕輕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