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給他時間,就一定能夠發展起來。
怕就怕在,他沒那麼多時間,提前被扼殺在發展之初。
原秋組織了一下思路,緩緩又道:“北周十三皇子宇文英死在興慶府,毫無疑問,陳將軍此時已經上了北周[黑龍台]的必殺名單。
日後,北周高手定然如馬蜂一樣追著將軍刺殺,不死不休。
甚至,他們還可能請動風雲閣金衣刺客,甚至會請來最高等級的雲紋刺客動手。
這倒也罷了,待消息傳出去,再到刺客來臨,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目前當務之急,是要應對宇文昭十萬奔狼騎。”
“或許,將軍以為,北周奔狼騎要打破橫山、文山、臨山這三山府,還需要三五個月時間。
其實不然……不才敢肯定,這三山府,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會抵抗,而是讓出一條通道,讓奔狼騎直接殺到江南腹地,進駐興慶府。
也就是說,隻需一月時光不到,十餘萬北周騎兵,就會踏入興慶府……”
“怎麼會?”
陳平剛剛想要質疑,猛然就想起,當日自己去了臨山府,靖海王的一些舉動。
明明大離王朝風雨飄搖,可他坐擁重兵,似乎跟沒事人一般的,躲在後堂之中聽琴享樂……
閒時練練兵,習習武,對江南是否安穩,完全不關心。
剛開始的時候,陳平還有些不理解靖海王的舉動。
此時回過頭來看,就大約明白了。
這位大概是不想在興慶府與自家夫人娘家勢力明爭暗鬥撕扯不休,乾脆領著忠於自家的大軍,找著了借口出行。
把興慶府讓出來,作為與胡人爭鋒的第一線。
他自己則躲在後邊,暗戳戳的想要摘取最後的香甜果實。
但是,靖海王姬長烈可能根本就沒想到,自己那個“大聰明”兒子,野心比自己想像的要大,路子要比想像得更野。
乾脆聯合崔家勢力投靠了北周。
再借北周之力,來攻略江南。
身為王室子弟,做出這等事情來,誰能想得到?
姬玄歌應該是在想:大離贏了,便宜的是京城那些人。
北周贏了,便宜的才是我。
姬玄歌這麼行事,立即就把靖海王姬長烈架到了火堆上烤,打北周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除非他能有著橫掃四方的力量,否則,名聲大壞,兩邊都信不過他。
所以,姬長烈會不會與北周奔狼騎死拚,不會。他隻會觀望。
“將軍去過臨山府,想必也弄明白了姬長烈到底想些什麼?”原秋眼底極深處閃過一絲冷嘲。
大離王室子弟,全是這等貨色,試問,這天下怎能不亡?
“沒錯,臨山府靠不住。”陳平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不用問了,臨山府尊章太恒既然能夠讓靖海王駐兵境內,想必兩人早就一拍即合,也不知是有著什麼樣的利益交換。
在對抗北周一事上,應該是一樣的想法。
“除了臨山府,其他兩府也沒太大區彆。
橫山府柳元暢出身柳家嫡脈,本就三心二意,與北周若即若離的。隻要北周方麵派出說客,頃刻就可令其易主。
而文山府謝靈風,本是謝家庶脈出身,與嫡脈之間頗有爭執。
前些年為了文山府府尊職位,差點就被同堂族兄給害死。
因此,他對謝家,甚至對大離都是心懷怨懟……
若是北周騎兵過境,他不去號召治下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就算是不錯了,要他抗胡,基本上不可能。
最多緊守府城一畝三分地,其餘縣城和通道,他都不會理會。
當然,若是北周大軍表達出重視,能保住他的官位,或許直接就投靠了。”
原秋說到這裡,語氣一頓,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陳平一眼,可能,真心抗胡又十分堅決的,隻有眼前這位了。
這種情況的出現,他不知是欣慰還是難過。
“除了這三府之地,一馬通衢之外,江南義軍如東天王,以及貪狼君和七煞軍,接下來,不但不會聯合將軍一同抵擋奔狼騎,甚至,將軍還要小心他們背後偷襲。
滄龍印這東西,落到北周手裡,就是眾望所歸。落到其他人手裡,就是眾矢之敵。這一點,還請將軍明察。”
“沒錯。”
陳平點頭,認可這一點。
據這些日子的見聞,彆看那些義軍鬨得聲勢浩大,後續卻是無力。
口號喊得山響,到了後來,屠龍少年終究還是成了惡龍。
如今這三支勢力強大的義軍,已經有了腐朽的苗頭。
連江南都沒打下來,隻是各自占據一些府縣,就開始瘋狂享樂。
並且,軍紀荒馳,魚肉底層百姓和軍士……
在他們治下,底層過一天算一天,完全看不到希望在哪裡。
比起生活在大離官府盤剝之下,也好不到哪去。
隻不過,在大離治下,還能把仇恨瞄準官府和朝廷世家。
而當他們被裹挾著加入義軍之後,連仇恨的目標是誰都找不準了。
隻能怨老天不公。
這麼幾支義軍,動不動就是十數萬,數十萬大軍。
戰力自是不弱。
但如果說,他們會成為抗胡主力,那就有些多想了。
陳平懷疑,在自己與北周胡騎血拚之時,幾支義軍很可能不會打北周,而是搶著打自己。
理由,當然是捏軟柿子,還有,搶奪滄龍印。
說到這裡,原秋語氣就變得微微沉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如今將軍已然實質上取得了興慶府,但卻沒有大義之名。
名不正,則言不順,又能拿什麼讓百姓歸心?
朝廷一紙文書,您這宣武衛都尉一職都保不住。
再說了,宣武衛都尉一職,終歸還是要受到府衙轄製,並不能獨斷專行,除非……”
“除非扯旗造反。”陳平明白原秋的意思。
他沉吟一下,又道:“如果扯旗造反,首先要麵對的就是朝廷南下禦林軍,以及裴家兵馬,以及繡衣衛高手。
攘外必先安內,大離朝廷兵馬,隻有占據興慶府,才能拉開陣勢與北周胡騎決戰采石荒原。到時,將軍又該如何自處?”
“先生有何建議?讓興慶府度過此劫?”
聽這原秋說來,興慶府簡直就是十麵埋伏。
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如,仿靖海王故智。
此一時彼一時,有著滄龍印在手,將軍最缺的就是時間……
隻要撤兵進入幽山,讓出興慶府這四戰之地,並不打明旗號,隻是遊走攻擊,緩緩壯大,再行反撲,當為良策。”
“遊擊戰術?”陳平搖了搖頭,如果換做其他人,對於原秋這“緩稱王,廣積糧,存人失地”的軍略謀劃,還是很合適的。
但對於自己來說,這種做法真的不合適。
如果撤出興慶府,躲入深山,與北周甚至朝廷兵馬打遊擊,安全是安全了。
江南這片大地,就基本上會被打爛掉,也不知到底要死多少人,百姓死上一半以上都不奇怪。
而且,自己想要儘快提升修為達到大宗師境,甚至達到更高的境界,到了後期,在修為越來越難提升的情況下,必然得依靠“根骨”和“悟性”,需要茫茫多的福緣。
江南都被打爛了,百姓都被打沒了,哪裡還有那麼多福緣?
到哪裡去取得“讓百姓安居樂業”的無邊福緣?
靠著殺一些兵胚,除一些惡人嗎?那能攢幾個福緣?
劫運這東西,很好得到。
陳平覺得自己隻要不停搞事,沒事找事,攬劫上身,再破除劫數,就有劫運點。
雖然危險大了一些,有可能玩崩掉,但是辦法還是有的。
福緣這東西,就很麻煩。
想要快速積累福緣保命,必須要做出大功業,傳揚大名聲。
從前麵零零星星得到福緣的途徑,可以肯定。
生機是福緣,死亡是虛無。
創造是福緣,毀滅不是。
秩序有福緣,混亂決對沒有。
歸根究底,就是護天下有靈眾生,創造、生機,成就美好家園,這都是積累福緣的手段。
那麼,還有什麼辦法,比護一府之地,再護一國之地,讓底層百姓安居樂業,創造太平盛世,能得到更多、更大的福緣?
所以,興慶府不能丟。
遊擊是不能打遊擊的,這一輩子都不想打。
當興堂堂正正之兵,迎擊四方之敵。
“原先生所言很有道理,本將軍明白了,聽聞原先生熟讀經典,治政頗有良策,如今興慶府危急關頭,招募十萬兵馬,安撫百萬黎民都需要金銀糧食,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儘一切所能搜刮糧秣。我要看到,興慶府地界,無有一人餓死。”
“小桌子,你跟著原先生,隨他學習治政方略,日後當有大用。”陳平轉首看向一旁,那裡有一個衣著簡樸,臉色又喜又驚的少年。
這是陳平派人在城內找到的。
找到他的時候,小桌子改容換貌,裝扮成一個苦力,在城內一家布行搬運染料布匹,連陳平殺回城中,他都不知道。
“是,七哥。”小桌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原秋身旁,行了一禮:“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譚館主,胡勇,你們帶著陷陣營跟著原先生,城內但有反撲,殺無赦。”
派一個先天強者,還派一千精銳兵士,也是原來的武館弟子,應該足夠把城內所有反抗的大戶小戶,世家豪門全都鎮壓下來。
相信,再沒有誰敢唱反調。
快刀斬亂麻。
陳平時間不夠,不耐煩慢慢處理城內事情。
隻能強行推動改變,首先關注的就是民生。
這是福緣。
在其位謀其政,掌控了興慶府,至少不能讓人沒飯吃不是。
至於是不是有人懷恨在心,那誰在乎?
原秋愣了一愣。
立刻就明白過來,心知陳平並沒有采納自己的建議,反倒是決定興一府之兵,力戰四方之敵。
而且,原秋還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是,儘一切可能搜刮城內金銀糧食,那就是刮地皮了。
不管豪強地主,還是世家大族,全都在征召之列。
這是生怕敵人不夠多啊。
他深深的看了陳平一眼,心底又是無奈又是佩服。
也許,正是因為此等氣魄,才能得滄龍印認主,把所謂的“天命”打了個稀爛。
要麼成蟲,要麼成龍。
一戰而已。
“遵將軍令。”
原秋深深一躬,眼中就浮顯絲絲殺氣。
你都不怕死,我又何懼之有。
這個世界早就崩壞,不如跟著你瘋上一把。
……
本來想把治政和軍略寫詳細點,沒想到寫了七千多字還隻是寫了個囫圇,算了,不寫這個了,太水。
一筆帶過,明天接戰強敵,殺裴家和繡衣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