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把自己替身成為幼童……誰不知道,上輩子那會,就算是讀個幼兒園的小孩,也敢跟老師頂一頂嘴……
夫子的威嚴。
不存在的。
“滾……”
劍鋒拖曳著明豔金光,剛剛即頸。
陳平甚至都沒動手,隻是沉喝一聲,半空之中,烏雲破散,電光如龍般轟然擊落,雷霆炸響處,溶溶金光蕩滌一空。
還沒等裴子文心中震驚稍緩,一縷黑光,已然刺到他的眉心。
後發而先至,以劍對劍,以攻對攻,卻是連防守的動作都沒有。
‘他有混元金身,可以受得一劍。我攻強守弱,卻是難敵。這一劍,換不得。’裴子文還沒想明白,對方到底是怎麼把自己的浩然正氣劍光破去,就感覺到危機臨頭。
心頭大駭之下,劍上金光倒卷,破去天空擊下雷霆,攸進攸退,已然退到遠處。
眼前一花……
明明對麵那青袍人影,還在遠處,不知為何,總感覺那劍鋒切金斷玉般的厲芒,還停留在眉心,怎麼也躲不開去。
‘是殘影幻像……’
裴子文發現了,站在原處的陳平仍然麵上帶笑,眼神譏嘲。
而身前身側,更有著重重幻影,各自揮劍,劍劍絕殺。
竟然分辨不出,到底哪劍是真,哪劍是假。
他心裡大急,張嘴狂吼:“六叔。”
隻是換手兩招,從心靈攻擊到劍法變幻,裴子文已然感覺到力不從心。
他出道以來,從未見過如此打法的對手,劍劍進攻,絕無一絲防守。
偏偏,在那劍光之上,他還感覺到了極度鋒銳和無窮神力,明明掠空無痕,但是,卻給人一種好像要打爆天空,打裂大地的強橫感。
這劍,接不得。
裴子文心裡有數。
多方麵聽來的消息,都證明,混元劍法硬戰無敵,尤其是陳平手裡的混元劍法,那是磕著就傷,碰著就亡。
前麵的繡衣衛梁崎已經很好的演示了這一點。
不信邪的,全都死了。
他隻是拆了兩三招,劍鋒借力進退趨避,就已發現,手臂酸麻,心力交瘁。
對方的劍好像是直來直去,點劃撇捺全無變化。
卻是又快又穩,既重且急,沒有變化,就等於沒有破綻。
就連強悍凜然的浩然正氣圓滿劍意,也被那古怪的劍意撕裂,化為層層飄絮。
斬裂、重壓、無影,三重武意同時發力,自己劍意衝了上去,不但沒有居高臨下的浩然之感,反而處處憋屈。
就像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也說不清。
隻能挨打。
裴方生身為裴家長老,見慣了風波險惡,當然不可能眼光不行。
隻是看了一眼,就明白,盛名之下無虛士。
對方能夠以區區混元武館為基,破掉北周胡人謀劃,斬儘誅絕,更是橫掃十三世家之一的崔家精銳兵馬,讓四方勢力不敢伸手。從從容容取得滄龍印,掌控興慶府……種種樁樁,並不是什麼僥幸和天意,而是實打實的本事。
當實力強橫到一定層次之後。
所有的算計,所有的謀劃,全都不堪一擊。
‘好在,族內行事,向來是未算勝,先算敗,準備多了一手。’
他一挺腰杆,再沒有先前摔倒受傷的龍鐘老態,須眉炸開之際,手中書卷微微一振,數百張書頁“呼”的一聲當空急舞。
“辟邪!”
書頁化為長龍,繞著陳平和裴子文急速旋轉,隱隱就傳來數聲厲喝,響在空際。
“冥頑不靈!”
“朽木不可雕也。”
“爛泥扶不上牆……”
數聲厲喝從書頁中傳出,震耳欲聾。
裴子文劍光大亮,浩然正氣猛然瘋漲,嗡嗡劍氣,轟鳴著反撲。
而陳平劍上風雷止歇,身上金光斂形匿跡,衝蕩轟鳴如長河激浪般的氣血精元,也牢牢被壓在體內,再也用不出來。
甚至,劍上附著的血光混元氣勁,也突然消散。
幻出無數影子的七星步,在一個刹那間,幻影同時破滅。
“靈氣、真氣、血元罡勁全都沒有……天人感應斷絕,武意消磨,看你還怎麼跟我打?”
裴子文暢快長笑一聲,劍光更盛。
化為錦繡山河,轟然斬落。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不好,卑鄙……”
韓無傷和司馬柔再也操持不住淡定姿態,麵色大變。
他們出身混元宗,或許不曾探查天下各門各派、世家皇族的拿手底牌是什麼。
但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一點,所有大勢力,全都有著鎮族之寶。
雖然各自秘而不宣,但是,能夠保持無數年的興盛,那肯定非是易於。
裴家的底牌是什麼。
他們不知道,但是,現在露出的冰山一角,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一直拿在裴方書手裡的書卷,卻原來是一件厲害的儒家重寶。
能在小範圍之內,隔絕靈氣武意,劃出自己的規則。
隻有浩然正氣,能在書頁籠罩範圍之內發揮修為實力。
而對手在這個範圍內,超凡儘失,所有真氣、神意、血元、金身,統統都沒用,被當場打成了凡人。
能憑借的隻有褪去所有超凡的本身體魄,其他神異一慨沒有。
這不,就連七星步,上應天星、幻化身影的能力都不見了。
這還怎麼打?
還沒等韓無傷等人急速靠近。
陳平卻是已然反攻,看著那滔天般的金色劍光如山如河般壓落,不驚反喜。
“這才有點意思了。”
他哈哈笑著,身體骨骼喀啦啦一陣暴響,大筋轟鳴著如同數萬張長弓齊齊震弦,身形突兀就長高半尺。
手臂粗如大腿,青袍都被撐得炸裂如蝶……
身形暴漲間,陳平麵色歡喜,猛然抬頭,一劍反撩。
黑劍鳴鳴銳嘯。
劍鋒指向,空氣整片整片塌陷崩裂,化為一道長長白痕。
裴子文的金色劍光就如水中花鏡中月一般,被這黑線白痕一碰,就散成光影。
此劍快到極處,重到極處。
能看到陳平身上筋肉動處如同流水滾動著,劍勢反斬,身前化為真空。
沒有劍意,也沒有罡氣,甚至,還感應不到元氣生克變化。
可是,這一劍的威力卻大得無法形容。
啪……
裴子文長笑聲卡在喉嚨中間,劍光破散處,手中寶光瑩瑩的長劍,如同麻杆一般,斷成七八截小塊。
黑龍劍劍勢未停,呼嘯反卷……
還沒等裴子文瘋狂倒退,劍刃風暴已然卷到。
裴子文斯文俊秀的麵孔,以及修長挺拔的上半身,已然如同水波般蕩漾著,化為血霧粉屑炸開。
被風一吹,飛散無蹤。
隻餘兩條長腿啪啪落在地上,濺起絲絲塵埃。
“不……”
裴方書眼眼都瞪得鼓出眼眶。
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裴家麒麟子,當朝探花郎,就這麼沒了。
不是說辟邪書下,萬法避退嗎?
不是說,浩然正氣,有我無敵嗎?
可是,明明鎖住了他的真氣和武意,也鎖住了罡氣血元,怎麼出劍還這麼大的威力。
“這書不錯,我要了。”
陳平一劍斬滅裴子文,眼眸冷如冰霜,大手一探,狂風呼嘯著,猛然當頭拍落。
裴方書正陷入巨大的懷疑與悲痛之中,發現不妙,就要抽身退走。
卻發現,身周空氣竟然被擠壓成凝膠。
身形沉重,地麵下陷。
轟隆隆聲中,大手拍落,他整個人當頭被擊中,成為一攤肉醬。
那卷“辟邪書”,滴溜溜轉動著,數百張紙頁收攏,落入陳平手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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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