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會十分凶險。
也不知鳳元圖看沒看到這一點,且聽他如何出謀?
“自古兵家相爭,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天時暫且不說,地利方麵,卻是對麵占優。
而人和方麵呢?”
鳳元圖看了一眼陳平,麵色微顯尷尬。
已經不是劣勢那麼簡單了。
平王軍東出,連下五十二城,兵鋒直指汶江西麵六十三城,看起來威風八麵,勢大難敵。
的確,正麵戰場,也沒誰敢與陳平掰一掰手腕,帶兵來打,基本上就是送死的份。
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
這麼一路打下來,得罪的本地豪門大戶,世家幫會,以及朝廷官員,那簡直多不勝數。
甚至,由於平王軍的洗腦隊伍,還沒有真正紮根鄉村,均田薄賦的旗號宣揚出去,也沒有深入人心。
被那些豪門大戶鄉紳士子瘋狂抹黑之後,除了一小部分本來就活不下去的百姓,就算是普通鄉民,都覺得平王軍是反賊,是匪類。
這種觀念,是三百年來緩緩形成,大離王朝雖然已經快要玩完,但在民眾的心裡,還有著威望。
短時間之內,這五十二城,根本不可能如同興慶府地界那般,擁護這支平王軍。
更彆提暗暗幫助他們。
不暗中聚兵作亂,就已經是膽小怕事的性格幫了大忙。
燕北飛那邊。
情況完全不一樣,他們走到哪裡,都有人吹捧,自身身份更是尊貴,是大離朝堂派來的禦林大都督,算是天使。
有著朝廷大義加身,更有著鄉紳士子,幫派豪門使勁鼓吹……
一般百姓哪裡分得清是非黑白,自然全力襄助,把陳平當作匪寇看待。
因此,“人和”這方麵,己方是丟了個底掉。
當然,待得時日稍長,隔江對峙日久,這種情況就可以扭轉過來。
無論是加練水軍,還是逆轉民心,都不是不可做到。
但是,鳳元圖卻奇異的感覺到,這位平王殿下,似乎很不願意把戰事拖久了。
似乎背後有著一根鞭子在抽打著,想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平定南方。
這就很難辦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既然對方很有把握打贏這一場隔江之戰,那麼,就不能進入對方的預設戰場,必須彆辟蹊徑,另想他法。”
鳳元圖解釋了一句,自己出謀劃策的出發點。
“對方既是出堂堂正正之兵,結堅不可催大陣,那麼,一些出奇致勝的小小花招,就不必再用。起不到作用不說,反而很有可能被對方看破,然後將計就計,導致大敗虧輸。”
說到這裡,鳳元圖全不掩飾的看了張元鶴一眼,看得這人一陣心虛,眼神閃爍。
大家都是謀士,段位更有高下。
出謀劃策的事情,誰能騙過誰啊。
這“鐵鎖橫江,聚船為城”的謀劃,其中到底是否有鬼?現在看不出來。
但隻從對麵軍中有著左道之士這一點來看,這什麼東南風、西北風的,就不是什麼問題。
因此,這一計,有著大大的隱患。
提出這種建議之人,若非智淺,心然其心可誅。
“地利、人和均不在我,自不必另出奇謀。我軍唯一優勢就是士卒用命,戰力強橫,當善用此等長處。
宜兵分七路,沿汶江上下,七處齊攻。
如此一來,無論燕北飛那禦林驍騎救援何方,也隻是救得一路。其餘六路,有儘覆之危。”
“妙啊。”
“不錯,七路其攻,以堂堂正正兵勢壓下,除了禦林軍之外,又有哪一支兵力,可擋我之兵鋒?”
“隻要有一路兵馬過江,立即布下大陣,嚴防死守,接引大軍過江,燕北飛又豈是平王殿下對手?”
鳳元圖此計一出,眾將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精妙。
此戰難就難在,己方要搶著進攻,要過江,要防著對方半渡而擊。
對麵以逸待勞,可以從容布陣,增幅戰力。
而己方渡江之時,就是最虛弱的時候,很容易被對麵以禦林騎軍為首,集合優勢兵力,打個措手不及。
但是,若是分成七處,同時進攻。
如果沒有禦林騎軍作為鋒矢,其他的幫派和世家以及收攏而來的反賊軍隊,根本就擋不住興慶府不計血本,廣傳混元金身法練出來的強兵。
是的,陳平在擔任混元宗掌教之後,做下了兩件影響極為深遠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以三陽焚心法化為道種,打入混元宗各弟子長老的識海之中。
以七星聚元法,飛速造就數十上百位先天境強手以及三位合一境大宗師。
第二件事,就是把混元金身法的鐵身境修練功法公開,挑選軍中精銳修習。
肉食糧草,更是敞開了供應。
這樣練出來的精卒,可想而知,會強到什麼程度。
如今,半年過去了。
第一批五萬精銳,已經有一大半,都修行到鐵身境大成。餘者不是熟練,就是精通。
不但力量勝過普通精卒數倍甚至十倍之多,身體之強壯和堅韌,更是有如穿上三層厚厚鐵甲。
一般的江湖二流高手,短時間都敗不得他們。
這樣的精卒,足足有五萬之眾。
分散在七路大軍之中,以為鋒刃。
對麵的那些散兵遊勇,怎麼抵擋得住?
當然,禦林軍驍騎衛,個個都是精銳,倒是能夠抵擋。
但他們都是騎兵,馬戰更厲害。又會不會分兵七路攔擋?能不能攔得住,這是一個問題。
對方用出的是陽謀,十裡聯防,攻無可攻。
己方也用的是陽謀,兵分七路,擋無可擋。
“好,元圖真我左膀右臂是也,此計大好。軍議消息不得傳出絲毫,眾將聽令……”
陳平分派諸位將領,各自領軍,奔赴上下遊兩百裡戰線,共七個大型渡口。
自身卻是帶領一萬精騎,化明為暗,隨時準備加入七路大軍之中的一路。
“七路明攻,一路暗襲。”
這才是鳳元圖此計的全貌。
之所以在軍帳之中不說全了,是因為無論再隱秘的計策,再精妙的謀劃,都保不住有人向外報信。畢竟,人心隔肚皮,這一路血戰,降將眾多,謀士歸附……
看上去全是忠心之輩,暗地裡誰知道心向誰人。
值得一提的是,張策張元鶴,自軍議之後,就已被暗暗看管起來。
陳平總覺得,這家夥那連船之策,太狠太毒。
這一點,某位丞相就是刻骨銘心。
陳平不把此人查個水落石出,哪敢再放心用他。
……
沿江對岸。
離著燕北飛大軍聯營七十裡處,汶江下遊,山林斜出,一支軍隊轟隆隆衝了出來。
為首一將,身形魁梧如山,脖頸粗得宛如水桶。
騎在一匹高頭黑馬之上,左手黑盾,右手銀錘,舞動破風,呼嘯著衝在前麵。
眼中露出絲絲寒光,就如上古凶獸一般嘶吼撲來。
離得還遠,讓人就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
前方百丈處,一個身著淡黃羅裙,飄飄有若嫡仙般的絕美清麗女子,站在土堆之上。
身邊還跟著一個圓臉嬌俏的小丫環。
而在這兩個女子的腳下,數十精卒撲倒在地,動彈不得,圍著兩人趴成一圈,就像是在朝拜。
那粗壯得體闊差不多等於身高,壓得馬匹都十分吃力的壯漢,舞動的黑盾和銀錘猛然一停。
看著眼前這兩女,以及對方身周隱隱浮現,籠罩三十餘丈的三色光流,心中猛然一震,“可是清竹仙子當麵,歸某人自問沒有得罪於你,不知為何要傷我手下士卒?”
身為東木軍四靈八將之一的玄武將軍歸雲,帶著殘兵浴血殺出一條生路,就算是燕北飛的禦林驍騎也沒留住他。
倒也不是膽小怕事之人。
但是,眼前這人聽說與隔江大軍首領平王殿下相交甚篤,本身又是合一境大宗師,來頭更是大得嚇死個人。
是海外三仙島之一南海紫竹林的新一代天下行走。
那就不忙著喊打喊殺。
聽聽她說什麼?
“晚輩此來,實為救將軍一命,並給你謀個大好前程。”
方清竹展顏一笑,就如冰雪化開,天空似乎都變得明亮三分。
無論是歸雲將軍,還是他身後的六千餘精銳,這一刻,連心都化開了。
竟然生不出一絲半分的懷疑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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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