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孩子問王當需要辦哪兩件事?王當說:“外麵院子裡還躺著蘇婆婆和馬叔叔的屍體我們是需要處理一下的。這樣吧,你們配合我挖兩個墓穴,先將蘇婆婆和馬叔叔安葬了,再把馬肉留下來做成乾糧帶在路上吃好不好?”
這些孩子一聽說有馬肉吃,早把蘇婆婆和馬叔叔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的了。齊聲拍手說“好。”
屋子裡的孩子足足有十二人,七個男孩子,五個女孩子。這些孩子年齡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五六歲,個個皮包骨頭,麵黃肌瘦,看來也幫不上自己什麼忙,王當隻帶上三四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孩子去與他一起挖土,其他的都留在屋子裡休息。
掩埋了蘇婆婆和馬當母子兩人,王當才開始處理馬肉。這些饑餓難當的孩子,都仿佛來了精神,王當吩咐孩子們將房子拆了,拿出屋子上的木頭用來燒製馬肉,由於沒有鹽,隻能將肉製成淡的,就是這樣的馬肉,這些孩子們一個個都吃的津津有味。
正在這時,從村道上走來一個肮臟邋遢的男子,這個男子同樣一副皮包骨頭麵黃肌瘦的樣子,這人分明是被饑餓給折磨的不成人樣的了。
不過或許這個男子鼻子比野狗還要靈敏,這不,他此刻正與王當他們隔著幾條街道,可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一路順著肉香味尋找過來了。
這是個長得獐頭鼠目右臉腮幫子上長著一個黑色大痣的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雖然此時此刻因饑餓顯得麵黃肌瘦可憐兮兮的樣子,但依然從他的眼神中還可以看得出此人奸詐的本性。
那人東倒西歪著一步步向這邊移動過來,顯得十分滑稽和堅定。很快他的行為就被出去抱柴的小孩子發現了。
小孩子進屋向王當報告說有人朝這邊走過來了,王當開始緊張起來於是就問:“你們村是不是還有彆的人活著?”小孩子都搖著頭說沒有了。於是,王當就開始警惕起來,他讓大家儘量將已經燒製好的馬肉掩藏了起來。不料,剛才王當命令這些小孩子將房子剛拆毀了,所有的家具也被他們拿來當柴火燒掉了,想藏匿都沒有地方藏了。
而那人意誌堅決地來到了他們的跟前,對於滿屋的孩子,他首先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對王當懇求道:“好漢哥,都是窮苦人,你行行好,分點我馬肉吃吧,我都快要餓死了,行行好吧,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你不會見死不救的。”
王當說:“你先彆給我戴高帽子,我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沒有值得你誇耀的,你去吧,這點肉我還要分給這些孩子們吃,你是一個大人,我憑什麼要分給你馬肉呢?”
那人厚著臉皮笑著說:“好漢哥,聽你的口音,你是笈篁山腳下的人吧,我也是從那座深山裡走出來的,咱們是老鄉,鄉裡鄉親的,求你啦?”
王當極力回憶村子裡的情景,卻無法從記憶中找出此人的印象出來,於是就問:“既然你是從笈篁山腳下出來的人,我怎麼對你的印象會如此模糊呢?你不會是騙人的吧?”
那人歎息道:“矣!笈篁山少說方圓也有一百多裡,你又怎麼會事事都記憶在腦子裡?再說,同鄉不同村的人多如牛毛,你豈能都一清二楚的?”
王當無話可說,心想此人外貌特征非常明顯,若這樣的人自己都沒有印象,可見他根本就不是笈篁山腳下的?但此人確實話音帶著及濃的本地口音,這個口音是無法做假出來的。這一點此人是沒有說謊,看在這是老鄉的麵子上,給他一點吃食是應該的。
王當遞給此人一小碗馬肉,那人來不及感謝,就接過來一頓狼吞虎咽起來,很快將馬肉吃得一點不剩,望著鍋裡還冒著熱氣香噴噴的馬肉,竟然厚著臉皮還想吃上一碗。王當說,今天給你這一碗馬肉,是我看在你也曾經是從笈篁山腳下逃難出來的人的份上,否則你那裡會吃到這香甜的馬肉,這些孩子,我也是不許他們多吃的,這個不能再給你吃了。
那人點頭哈腰連聲說:“是的,是的,還望王兄(此時兩人互相通報了姓名,王當如實報了,這個人卻隱瞞了真名實姓,此人原本腳煌亭,鄴城人,但他謊稱自己就住在笈篁山腳下,腳虞球)賞賜一碗高湯,亦是萬分感激的。”
王當無奈隻好又給他盛了一碗肉湯,虞球這才很心滿意足的樣子,不停地說著好話。
吃飽喝足的虞球又要求幫王當做些活兒,王當就說,我這裡現在那還有什麼活兒,既然你已經吃飽了就給上路另謀出路去了。王當雖然表麵上說得客氣,其實就是在下‘逐客令’。可虞球今日傍上這麼好的一位老鄉又豈會輕易放棄。見王當意誌堅決,於是退而求其次道:“王兄,既然如此,那懇請虞某在王兄處再借宿一晚,明日起早即自行離去,王兄可否樂意?”
王當推辭不過,隻好勉強答應,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放心這位老鄉,總覺得此人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一麵,卻又想不起來了。
這些人都開始移居到街道對麵一處相對完好一點的屋子裡麵去過夜,反正將就著過了今夜,明天他們也即將啟程西去,王當心裡有著慈兒,不將妻子帶走是不太可能的。
但王當今晚恐怕不能入睡,不是為了彆人,而是為了防備虞球將馬肉盜走,他已經看出來這個虞球的貪婪本色。不過,今夜礙著老鄉的麵子,才允許他在這裡過上一夜。
沒想到,這個虞球今晚卻已經早早入睡了,還睡得滿嘴流出口水,呼嚕也如打雷,幾乎把所有人都吵得無法入睡。於是,王當就讓虞球搬到另外的一間屋子裡去睡覺,另外還在他床的外麵大堂裡鋪上三張床,欲將他‘包圍’在裡麵,以防他夜半起來將馬肉偷走。
這虞球也許是實在困乏不堪了,不管王當如何給他安排床鋪,他都毫無怨言,一觸動到床沿,就呼呼睡著了。
王當並不會被虞球的表象所迷惑住,虞球越是這樣,他就越放心不下。王當想了許多方法來試探虞球是否真的在睡覺還是假睡。首先,他讓一個小孩子拿來一根尖頭的小棒子,突然朝虞球的腳底捅過去,如果虞球是假睡,那麼,反應一定就會非常激烈,沒想到小孩子這一捅,根本沒有引起虞球激烈的反應,虞球隻是條件反射似的,將腳收縮了一下,根本沒有蘇醒過來,更沒有大聲喊叫。王當又想出另外一種辦法,隻見他端過來香噴噴的馬肉放在虞球的鼻子底下,這種誘惑是一個常人根本無法控製得了的,虞球如果聞到肉香反應激烈就說明他在裝睡。可是,馬肉的香味隻讓虞球輕輕皺了皺眉頭,就又一點反應都沒有了。王當還是放心不下,又想出幾種方法來試探,虞球依然無動於衷,這下,王當相信虞球是真睡,隻要虞球是真睡,那麼,自己就也可要抓緊機會睡一下,他吩咐兩個年紀大一點的小孩晚上不許睡覺,就在虞球窗前盯著,千萬彆讓虞球騙走了馬肉,這可是他們離開這裡遠走他鄉的根本保障。
王當第二天蘇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不但這一覺睡到了將近午時,至少也已經是日上三竿的了。他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那就是先去屋子裡麵的虞球去看看,看他是否還在家,是否與自己一樣睡在床上,隻要看見虞球本人,他才能安下心來。
隻可惜,並沒有隨王當的預料的那樣虞球在屋子裡麵。他連問了好幾個孩子,他們都說沒有看見這人走出去,有小孩子說天沒亮他就已經醒過來了,就一直沒有看見虞球走出去過,還以為他還蒙頭大睡著呢。
王當趕緊去查看馬肉,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的差點把王當氣暈過去,這個狠心的白眼狼,真的把馬肉全部帶著逃跑了,僅留下一些馬骨頭和一些不好的內臟。
王當憤怒地扭著昨晚上負責監視虞球的這幾個小孩子的耳朵從床上提了下來,把這幾個小孩嚇得哇哇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