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
夜探獄中訪陳孝,取信急出城南郊;
重返棗陽無計施,卻遇公子百惱消。
交囑重托送鐵證,王皮受命回長安;
權翼輕鬆往金村,自此冤案漸明了!
權翼依據陳孝所給的信息,當夜就決定前往城南郊外的棺材嶺去取回那兩封私信,他很快就從城南的城牆順著繩子攀到城牆外麵。這時,城外氣溫很低,天空中落下重重的晨霜,霧氣將整個曠野籠罩在白茫茫的一片慘森森之中,天空與大地混合成混沌一片,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權翼並不知道棺材嶺在城外的什麼地方?僅憑借陳孝對地方的描述,雖知道個大致方位,但此刻天還沒有發亮,霧氣又很濃重,權翼不敢停留,很快就來到一處荒嶺地界,猜想此處與陳孝所描述的有些相像,就停下腳步極力在尋找留有洞穴的那.棵樺樹。
權翼足足尋找了半個時辰,天色微明起來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棵樺樹,將書信取了回來,他很快就隨進城的百姓進入南城。
今天他還需要去乾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那是昨晚上剛從陳孝口裡獲得的那個重要信息。原來,與陳孝同處一個監牢的人叫史小抖,原是棗陽縣章玶村人,隻因狀告黃府在收租時詐騙克扣他們佃農的糧食反被黃府以史小抖敲詐勒索為由被雷知縣下到監牢裡。據陳孝說,黃府每一季去鄉下去收租,總是帶著一個暗藏機關的大斛去,這個大斛每一次在向佃戶收租時總是悄悄將內部的一個機關打開,這樣,在收糧時就會多收許多糧食。佃農每一次將自己的糧食倒進這個大斛裡麵去後都會比自己所測量的要少許多。假如拿這個大斛重新測試,則又與佃戶的所供的數量重合無誤。佃農都被這個大斛弄得神魂顛倒,不知問題究竟出在什麼地方?但這史小抖還算十分機敏,很快就發現了這大斛裡麵的玄機。於是,史小抖就聯合其他佃戶將這個大斛扣押下來將黃府告上縣衙。沒想到,縣太爺雷睿與黃府狼狽為奸,根本不聽取佃農的話,將提交訴狀的佃農不由分說就毒打了一頓,其他佃戶隻得忍氣吞聲接受了這份委屈。隻有這個史小抖不信這個邪,非要一條道告到黑。他不但要去棗陽郡去告黃府家的狀,同時還將縣太爺雷睿也一並被告了。這還了得,雷睿接到宋漓跋的書信後,雷霆大怒,立即肯求宋漓跋將案子發回棗陽縣衙門受理。就這樣史小抖的案情不但暗無天日不說,雷睿還將史小抖下到獄中,若史小抖不再認錯,雷睿就不放他回去。
雖然史小抖的冤案較黃府強搶民女金翠翠致其父死亡一案要輕微許多,但權翼亦覺得史小抖的案子同樣不可小覷,史小抖的案子中同樣牽涉到黃府、雷睿和送漓跋這三個人,隻是在這些人的犯罪罪證上又添加了一罪而已。
當時史小抖被關進監獄的時候,是與另外一個犯人關在同一個監室裡的,那個犯人不是彆人就是被黃府公子黃世霸強搶而去的民女金氏金翠翠的堂哥金法鞠。因此,金法鞠將自己叔叔家的所有事情經過都告訴了史小抖。而今天,史小抖不但對陳孝訴說了自己的冤屈,同時也將金法鞠的案情一並告訴了陳孝。陳孝問史小抖此刻金法鞠關押在何處?史小抖說,早幾天還被關在這裡,昨天卻突然就被獄卒轉移走了,現在他也不知道金法鞠被關在什麼地方。陳孝就依照史小抖所說的情況,告訴權翼金法鞠的住址。
棗陽郡有這些貪官汙吏勾結地方土豪盤剝老百姓,老百姓這個苦日子何時是個儘頭呀。權翼走在棗陽縣的小巷子上,一邊思考,一邊朝前行走。這時後麵有人悄悄在呼喚著他,權翼吃了一驚,急忙回頭察看,發現後麵緊跟著一個英俊的後生,隻見後生身穿土布衣裳,與一般市民無異,隻是年紀略小些,大約僅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權翼停下腳步,不禁相問:“小兄弟,你看錯人了吧,我們何時曾相識過?”
少年狂笑著摘下頭巾道:“權叔叔,是我呀,權叔叔怎麼連我也不認得的了?您仔細瞧瞧我是誰?”
權翼仔細一看,立即笑道:“哎呀呀!原來是二公子呀,怎麼你何時到了棗陽,還有誰一起過來的,到此來做什麼?”
少年大聲說:“權叔叔,我是奉爹爹之命前來接應叔叔的,沒有其他人了。”
權翼搖著頭說:“二公子,你還是趕緊回京城去吧,我不需要你來接應,再說了,你這麼年紀輕輕又能做點什麼,就是叔叔,現在都還沒有做出什麼成績出來哩。”
“叔叔是瞧不起我的吧?我告訴您,我是受爹爹的命令才來配合您的,您現在無權趕我走。”
權翼將少年拉近一個偏僻的地方,厲聲說:“二公子,這可不是鬨著玩的把戲,你趕緊趕回京城給叔叔向你爹爹送去情報。記住,叔叔給你的東西非常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完好無損地將它呈交到你爹爹手裡去。”
少年疑惑地問:“權叔叔,是什麼東西讓我非要現在就送過去?等叔叔辦完大事,咱們一道帶回長安不好嗎?”
權翼說:“不行不行,原本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經過這次事件後,我就必須更加小心謹慎一點為好,二公子,我先帶你去吃飯,吃飯後你立即返回京城不得有誤。”
少年說:“權叔,我在棗陽連坐下來歇歇的機會都沒有,您就讓我往回趕,您這也太無情了點吧,明天走難道都不行的嗎?”
權翼說:“那肯定是不行的,等會我寫下一封信,你也一起帶回去交給你的父親去。”
少年說:“既如此,你得先請我吃頓好飯。”權翼說:“這個自然,你喜歡吃點什麼?”
少年說:“隻要有酒有肉就行,其他隨你客氣。”
權翼就帶著這個少年走進一家餐館,裡麵烤羊排正透出一股誘人的香味。少年說:“這時什麼味道,怎麼這麼濃濃香氣?”
權翼笑著對他說:“你生在宰相之家,難道都沒有品嘗過這種美味嗎?這是烤羊排的味道。”
少年說:“吃自然肯是吃過了的,但是我好久都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了,再說,家裡的味道肯定沒有這裡純正清香。”
權翼讓店家拿來五斤烤羊排,少年說:“權叔叔,這不夠的,我一人都能吃它個八斤十斤的樣子,五斤還不夠我一人填塞肚角呢。”
權翼說:“你喜歡吃儘管吃,十斤八斤我管夠,不過你還要不要喝酒?”
少年說:“當然要喝酒啦,不喝酒怎麼行?再打五斤酒過來。”
酒足飯飽,權翼寫好書信,就在封印上燙了燙蠟,少年看了,笑著說:“權叔叔,你封蠟印.做什麼,這不是給爹爹的家書嗎?”
權翼說:“這雖然是一封家書,但也不全是家書,公事公辦,甭問彆的,你隻管好好保管,可彆給破壞了封印。”
送走少年,權翼就馬不停蹄地朝城西方向而去,根據陳孝提供的信息出城去尋找金法鞠的家,據權翼了解到,金法鞠所居住的地方離棗陽縣城大約二十裡外的金家村,村子並不大,大約住著一百來戶人家,均為在此租地而種的佃農。
出城西不足三裡地就是一大片綠油油的小麥田,此時的小麥長勢正旺,不過權翼根本不去關注這些,他隻顧自己趕路,希望自己儘快趕赴金家村,他必須要搶在越超之前找到有力的證據,這樣才會對自己十分有利。
根據權翼對路人的打聽,很快他就找到了金家村。金家村坐落在一座大山的山腳下,權翼來到金家村的時候,天色已晚,村中農舍上都紛紛升騰起一股股黑色的煙柱,看見這些黑色煙柱,權翼才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也在腸鳴了。
權翼穿過村前的一片果園,這是一片棗林,果實早已經被人收走,樹葉也都落儘了,光禿禿的樹枝上之留下密密麻麻的尖刺。進村的路有點狹榨,他隻能小心地穿過從地頭延伸到路上的棗枝。
權翼剛走進村子,就發現村子裡有人在偷偷地注視著他。權翼於是就停下腳步,對正在悄悄關注他的一個老大娘說:“這位嬸子,打問一下,我想尋找金法鞠的家人,您能否可以給我指引一下路?”沒想到權翼的話還沒有說完,這位老人早已經將柴門關了起來,權翼上前打了許久門,老人就是不理不睬。
權翼隻得繼續往村子裡麵走,街道滿是石子路彎彎曲曲且高低不平,稍不注意就會被絆倒。權翼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街道上,除了在村口所遇見的那位老太太,整個村子竟然都是緊閉門戶,權翼從佃戶的一個茅房的窗子裡看見有一絲亮光透露出來,他不能再猶豫下去了,他站在這家佃戶的門口,舉手敲響了這戶人家的柴門。
“誰呀?這麼晚了,有何事情嗎?”房裡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農家,我是路過貴地的一位過路人,今晚能否在您這裡注腳,我會支付您一些銀錢如何?”權翼為了騙開這佃戶家的房門,隻好隨意編了一個理由。
“過路人?客家,您騙誰呢?這路又不是官道,不通任何地方,客家怎會走錯?”屋裡的人一下就戳穿了權翼的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