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付瓊的話,心裡一驚。
是幻覺?
齊福有些猶豫,喉結滾動,艱難咽了口唾沫下去,他給自己打氣,怕個毛,不就是假的嘛。
心一橫,眼一閉。
他猛地抬起手,朝著那個人影的身子抓過去,預想中一定會抓個空,手也會穿過這人的身體。
但,這一抓,抓了個實實在在。
齊福瞬間驚慌失措,驚恐地想要大聲尖叫——但有拳頭已經呼到了臉上,他聽到自己下巴脫臼的聲音,嗓子裡的聲音還沒能發出,緊接著就一腳踏空。
整個人像石頭一般,沿著斜坡,軲轆軲轆翻地翻滾進一個大坑。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瞬間驚動了所有人,林澗和阿瑤反應最快,二人迅速背貼著背,林澗手中甩棍“唰”一甩,帶著呼呼風聲揮舞而出,精準命中目標。
漆黑一片的峽穀中,漫山遍野都是樹葉的刮擦的嘩啦聲,反而顯得更加靜謐詭異,那人影“刺啦”一聲,發出碎布一般撕裂聲。
其中還夾雜著齊福的咽嗚。
阿瑤很快發現了異樣,她的眼睛現在是熱成像,靠溫差來辨彆活物死物,可那人影在她眼裡,明明就是一團黑色影子。
“不是活人,過去看看。”阿瑤低喝一聲。
警報解除,兩人立刻放鬆了警惕,幾步奔過去坡邊。
這是個很小的坑,坑邊堆積著經年累月的枯枝爛葉,又因為這裡常年不見光,幾乎成了爛泥坑子,齊福整個人跌落了進去,糊了滿身滿臉的泥巴。
許是他因為驚慌,體溫升高,臉和脖子的部分,從之前的橙色變成了鮮豔的紅色,紅色的大臉上滿是黑色的泥斑。
阿瑤有點好笑,朝著齊福喊話“沒事吧?”
齊福心裡彆提多憋屈了,他就不該手賤去抓那個黑影,什麼幻覺,都是騙人的,但是他自己厚著臉皮跟來的,隻能強忍著怒氣回話。
可一張嘴,發出是“嗚嗚嗚”含糊不清的喉音。
他心裡暗自咒罵,這叫什麼事啊,下巴還被一拳打脫臼了,隻能可憐兮兮地看著阿瑤。
見他不回話,阿瑤隻好伸出右手準備拉他一把“你拽著我上來吧,輕點,我還帶傷呢。”
林澗手電掃過去,罩住了那個黑影。
正常情況下,普通人不可能被他一甩棍就擊飛,何況他剛才也沒用多大的力氣。
近距離觀察,林澗登時頭皮一麻。
那不是人,準確的說是個紙人,要不是他一甩棍打穿他的心臟,就憑著這張臉和身上的衣服,絕對看不出這是個紙人。
那紙人斜飛入鬢,一臉的凶相的瞪著他。
付瓊這時也奔了過來,正要上前問話,那紙人瞬間化作了一團火焰,眨眼間燃燒殆儘燒,消失的無影無蹤。
紙紮能做如此惟妙惟肖的,除了白家還有誰,出發前阿瑤就提醒過她了,她沒想到白穆竟然這麼大膽子。
付瓊心中暗忖,怕是為人傀來的。
“不好!是白家紙傀儡。”。
但為時已晚,隻聽“嘭”的一聲槍響,子彈裹挾著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聲,朝著阿瑤射了過去。
林澗見狀,毫不猶豫的身子斜撲過去,一把扯住坑邊阿瑤的小腿,全力將她串在一起的齊福甩了出去。
同時,他將手中的甩棍擲出,帶著霍霍風響,朝著子彈射來源頭狠狠抽了過去。
白穆臨產反應也不慢,當下一個翻滾,巧妙地避開了甩棍,朝著白衣女人的方向奔去。
甩棍已經擲了出去,林澗隻能近身肉搏,他心隨意動,瞬間纏鬥了上去,改換拳腳,瞬息之間,已經和白穆過了好幾招。
白穆持槍在手,忽地拉開了距離。
阿瑤迅速閃到左側,剛準備上去幫忙,餘光瞥了一眼,周圍竟密密麻麻出來一堆黑影。
是紙傀儡,因為他們沒有顏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身後看去,那些正在慢慢包圍上來的人影,排列得整整齊齊,像陰兵過陣一樣,正慢慢地縮小圈子。
齊福已經安回了下巴,扶著下巴喊“我草,開眼了,全是活的紙人。”
臨場戰鬥,最忌諱分神,林澗這一分神,白穆瞅準時機,“嘭”的又開了一槍,子彈直擊麵門,他側身閃躲,同時也摸上了腰間的搶。
擒賊先擒王,這道理亙古不變。
很明顯這批紙人是受人控製的,主要拿下操控它們人,事情就好辦多了。
林澗厲聲喝道“我來對付白穆,你們看好那兩個人傀。”
阿瑤心裡清楚,這種打法不是長久之計,心念一動,她幾步跨到林澗身邊“我有辦法拖住他,給你方向,你能打中嗎?”
林澗是從槍林彈雨的摸爬滾打過來的,聽風辨位自然擅長,可這裡實在太黑了,他不禁有些懷疑阿瑤的眼睛,她能看清?
他的槍實際上改裝過,裡麵裝的是強效麻醉劑,隻要射中目標,不出五分鐘,這人必定會倒下。
懷疑歸懷疑,但阿瑤如此篤定,試一試又何妨呢?
“好!”林澗簡單回了一個字。
“二郎神,過來!”阿瑤低聲在它耳邊說了幾句,拍了拍它的腦袋。
二郎神“汪”的叫了一聲,轉身就消失在樹林中。
林澗調轉槍口,等待阿瑤發號指令,就在這時,二郎神從側麵衝了上去,一口叼住了白穆的褲管。
“十五點十七分方向,開槍!”
林澗的搶聲應聲落下,準確無誤地打上了白穆的肩膀,他本二郎神扯得一個踉蹌,沒躲開。
預估痛感並沒有來,白穆陰森地笑著,突然從懷中掏出一疊紙人。
“找死,你們這樣就完了嗎?”
話音剛落,白穆覺得頭有些暈,他搖搖頭昏沉沉的頭,用力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紙人上,口中念念有詞。
之後,猛地將紙人灑向空中,紙人在空中迅速變大,化作十幾個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漢,齊刷刷地朝著他們撲來。
阿瑤抄起地上的樹枝,朝著麵前圍過來的紙人劈去,樹枝劃過紙人的身體,卻隻留下淺淺的的痕跡。
那些紙人動作僵硬卻迅捷,手中的寒刀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