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窮人紮堆的滿倉裡,沈戎按照符離牙的指示一路來到了北關大街。
儘管已經是月上中天,但這裡依舊是熱鬨非凡。
老周家的酸菜,馬回回的火勺,張瘸子的醬骨...
一家家通宵營業的店鋪和攤位緊緊挨著,出入的人群絡繹不絕。
不過比起這些煙火氣,藏在小巷胡同裡麵的脂粉香,才是這風雪黑天中最為誘人的東西。
若是隨手抓住一個路人,問他哪一家的姑娘最具風情,或許會得到不同的答案。
但若是問他哪家館子的名氣最大,結論隻有一個,那就是位於楊柳胡同的春曲館。
不說其他,僅僅隻是春曲館的門臉兒,就不遜色鎮中任何一家的豪門大宅,一棟棟精致的雕花小樓沿連一排,占了整整一條胡同。
張紅掛彩,紅袖飄香。風雪不停,歌舞不歇。
照符離牙的指點,沈戎專門繞道回了趟家,脫了身上的巡警製服,換了身不那麼顯眼的衣裳,這才踩著一地旖旎的燈燭紅光,進了春曲館。
剛一進門,沈戎還沒來得及打量周圍熱鬨的環境,注意力就被正堂中央舞台上,一對兒唱著二人轉的男女演員所吸引。
隻見女人站在舞台左側,手裡捏著一方紅絹,掩在嘴邊,滿臉神色哀怨。
“三更梆子敲星星,井沿窟窿照月亮。北風卷雪糊窗縫兒,望眼欲穿在等情郎。花襖盤扣解得開,銅鎖掛門不用撞。火炕烙得屁股燙,前後磨蹭,我心裡慌喲...”
節奏輕快的鼓點伴著那騷豔放蕩的歌詞兒,頓時引的台下一陣哄笑。
舞台右側,穿著綠花襖的男角手搭眉橋,另一隻手緊了緊身上的包袱,腳下踱步,似在趕路一般,嘴裡跟著唱道:“夜黑風高趕路忙,隻因家中娘們想。推門挑簾見笑臉,丈方熱炕燒的旺。彆怕旁人聽了響,汗流浹背來殺癢呐...”
兩人對視一笑,臉上情欲四溢,同聲高唱:“來殺癢咯,哎嗨喲!”
“好!”
掌聲雷動,場中歡笑聲此起彼伏。
站在大門口的沈戎看的興致盎然,聽的分外入神。
就在這時,一名肩上搭著手巾的大茶壺湊了過來,對著沈戎就是一陣點頭哈腰。
“爺,您幾位?”
“就我一個,來個雅間。”
回過神來的沈戎當即擺出一副豪客做派,從袖中抽出一張五元麵額的黎票扔給對方。
在當下的黎國,整體的物價還算平穩,以一戶普通的三口之家為例,每月的家用大概就在十元左右。節省一點的家庭,甚至五元都能過得不錯。
換算成沈戎前世的概念,這裡的一元黎票的價值大致相當於三百元。
城防所吃的是公家飯,待遇不高不低,像沈戎這種最低級的巡警,拋開吃拿卡要的黑錢不算,加上各種辦案的補貼,每月的薪水大概在二十元左右。
因此就算是在春曲館這樣的銷金窟裡,用五元黎票打賞領路大茶壺的舉動,也不算常見。
“哎喲,怪不得我方才隻是晃眼往門口一瞧,就覺得一陣貴氣撲麵,差點連氣兒都沒喘過來,原來是老爺您大駕光臨。”
碰上出手如此大方的生客,大茶壺臉上頓時笑的越發諂媚。
“您留神腳下,小的這就帶您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