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位胡家少爺的手腕還是軟了點,以後未必能是那位太平教子的對手。他要是輸了五仙鎮這一局,以後在胡家可就沒有翻身的餘地了。所以得趁著他頹勢顯露之前,抓緊時間找到買家...”
韓盧升腦子裡盤算著如何能從胡謅身上再賺點錢,半點不擔心自己到了社君城後會麵臨何種處境。
因為他從頭到尾就沒考慮過要去社君城。
這處四合院的麵積不大,僅僅幾個念頭來回,韓盧升就已經走到了大門口。
“車到人不到,就拿命還錢?當真可笑,你胡謅手再長,難道還能伸到跨環列車上?膽子再大,難道敢在車上動我?隻要等車出了五環地界,在什麼地方下車,還是韓爺我自己說了才算...”
韓盧升一邊思量著自己下車的地點,一邊抬手按上了院門,用力一推,可院門卻紋絲不動。
仿佛是有人擋在了門外。
“嗯?”
韓盧升心頭一驚,趴在他肩頭的犬家仙也在此刻炸起滿身毛發。
錚!
一抹寒光破門而入,跳進他的瞳孔之中。
犬仙厲聲尖叫,一道與毛發同色的明黃光芒瞬間籠罩韓盧升全身。
與此同時,他身上那件從春曲館賒欠而來的對襟馬褂,也在飛速變化,根根粗黑的獸類毛發滋生而出,迎風飛舞。
可無論是仙家的庇佑,還是命器的護體,都擋不住那把貫穿而來的剔骨尖刀。
噗呲!
刃口從眉心破入,將韓盧升滿腦子的鬼蜮念頭儘數洞穿。
當啷啷...
夜色中傳來更夫報時的梆子聲響。
尋仇之人在子時之前趕到,將這段仇怨斬斷在了晨昏分隔之前。
毛發暗黃的犬仙趴在韓盧升死不瞑目的頭顱上,眼神凶惡,鋒利的犬牙翻出唇外,衝著推門而入的沈戎嘶吼連連。
可惜已經失去了弟馬的它再也說不出人言,嘴裡的威脅和謾罵用的都是屬於地道仙家的上方語,沈戎一個字都聽不懂。
“半夜三更,不要狗叫。擾民,也歸我管。”
砰!
更加凶猛的槍響撕破了滿倉裡上空寂寥的長夜,也同時碾碎了四合院中聲聲聒噪的犬吠。
四下安靜,破碎的靈體中飄散出堪堪兩錢氣數,一半還給了天父地母,一半落入了凶徒手中。
連同之前從韓盧升手中得來的那份利息,沈戎和葉炳歡各自入賬一錢氣數。
數量稀少,聊勝於無,但沈戎並不在意,他關心的是自己這次提升命數。
【命數:兩錢】
烙印在視線中的文字清晰顯示出了沈戎此刻的命數。
從剖殺屠昌之時的‘一錢八分’提升到了‘兩錢’,漲幅僅有‘兩分’,同時消耗了沈戎身上‘四分’氣數。
經過前後三次‘實戰訓練’,沈戎大致弄清楚了自己在跟隨葉炳歡學習人道屠夫技藝之後,氣數與命數之間的轉換比例。
這個比例大致是在‘二比一’的範圍中,也就是一錢氣數能轉化五分命數。
但這個比例並不是絕對固定的,左右相差有一分左右。
換句話說,沈戎如果能完整的剖殺一名地道仙家,例如當時對付屠昌之時,屠道技藝得到長足提升,約莫能把1點經驗值轉換為0.5的等級。
如果隻是自己悶頭估算衡量,沈戎也無法直觀體會這比例到底有多麼駭人聽聞,所以還得拿葉炳歡來做比較。
畢竟葉炳歡曾經說過,他花了整整八年的時間,前前後後花費了超過十兩的氣數,才終於攢夠一兩命數,成就人九門徒之位。
因此他轉化的比例大致在‘十比一’。
這倒不是說葉炳歡在人道命途上的資質有多差,相反,葉炳歡可能還真是個天才。畢竟能夠在十五歲靠著一把殺豬刀上道命途,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導致這種巨大差彆的原因,在沈戎看來,恐怕還是出自‘壓勝物’上。
沈戎的壓勝物是他自己,並不需要某件物體當做媒介。
也就是說,沈戎省去了中間這一部分的損耗。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氣數不止是提升命數之時的必需品,同時也是對敵殺人之時的消耗品。
葉炳歡消耗的十兩氣數,裡麵有不少用在了技法的施展上。因此對於不少偏向殺伐的人道命途而言,常常會陷入越打就越窮,越窮就越要打的尷尬循環。
至於‘掮客’‘大茶壺’這一類的非戰職業,他們麵臨的最大問題則是‘有錢花不出去’,要靠著做生意一筆筆攢夠一兩氣數,恐怕得猴年馬月去了。
而在沈戎的身上,他目前的煩惱隻是自己宰殺的地道仙家的手法不夠純熟,數量還不夠多,導致身上的氣數已儘囤積到了‘五錢五分’。
“揣著一身經驗值,卻點不了升級,愁人啊...”
對於沈戎腦子裡這些堪稱‘人神共憤’念頭,葉炳歡不得而知。他看到沈戎麵露沉思,還以為對方是被自己剛才那一刀所震驚,從中獲益良多。
“小沈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方才的一刀‘破皮’,凝聚了葉某三十多年的案板功力,堪稱凡俗屠宰刀法的巔峰,你一時半會學不會也是正常。”
葉炳歡語氣傲然道:“破皮二字看似簡單,實則是大道至簡。在八道命途之中,無論是毛發、鱗片、甲殼,還是金身、術法、靈體,統統都可以將其看做是一層‘皮’。隻要是皮,屠夫的刀就能將其破開。”
“濁陸為案板,眾生如豬犬,我自橫刀挺立,天下無...”
葉師傅一番激昂的豪言尚未說完,就被沈戎的提問所打斷:“那要是破不開怎麼辦?”
“那就再來一刀。”
“要是再來一刀也不行?”
葉炳歡沉默片刻,悶聲開口:“問題不大,誰殺豬的時候沒被豬拱過?換個姿勢再殺!”
“如果還不行?”
“那就換個日子,換頭豬。”
沈戎無奈:“能把跑路說的這麼清新脫俗,葉師傅你也是個人才。”
“灑灑水啦...”
就在一人一刀東拉西扯之時,冷眼看完全程的黑袍人已經走出門外,叉手站在簷下。
“你就是沈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