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命數的提升,沈戎發現氣海的形狀也在逐漸變化,俯瞰而下,竟和如今黎國的地貌頗為相似,白色的人道氣數盤踞在正南位置,其他區域則籠罩著迷蒙的霧氣,晦暗一片。
至於中心位置,則是‘兩錢八分’的混沌命數在此坐鎮,數量雖少,但氣勢卻猶如定海神針,淵渟嶽峙。
“連位置都預留好了,看來自己遲早要走上其他命途啊。”
沈戎在心頭暗道之時,耳邊傳來‘啪’的一聲輕響。
轉頭看去,原來是剔骨尖刀一頭摔在了雪地之中,仿佛是刀中人也在方才的廝殺中累得不輕。
“要不是你歡哥我的家底被掏的乾乾淨淨,人又成了這副鬼樣子,否則哪裡需要像這樣子跟人玩兒命?”
葉炳歡憤憤不平罵道:“放在以前,像這種半兩氣數的小畜生,老子一刀就搞定了。”
“葉師傅,聽起來你以前很猛啊?”沈戎打趣道。
“廢話,那是當然!”
沈戎好奇問道:“有多猛?”
“你知道‘門徒’這兩個字是什麼含義嗎?”
葉炳歡並未吹噓自己往日的輝煌戰績,而是語氣肅穆說道:“人道命途三百六十行,其中蘊藏的技藝無窮無儘,上道者窮極一生也不敢妄談儘數掌握,所以需要時刻保持一顆敬畏之心和學徒之心,因此人道命途的開端,才會被冠以‘門徒’之名,此乃先驅前輩對我們後來人的諄諄教誨。”
沈戎還是頭一回見葉炳歡如此鄭重其事,當即直起身來,於雪地之中盤膝而坐,靜聽刀中人聲。
“想要站上這個‘門徒’的位置,也不是輕易就能辦到的。”
葉炳歡緩緩說道:“以咱們兄弟倆這樣的‘屠夫’來說,要上道就得先十餘年如一日操刀於案板之前,了解不同牲口的皮肉筋骨和下刀方式。可你在打磨技藝的同時,還要麵對柴米油鹽的刁難和榮華富貴的誘惑,不知道多少人就倒在了這些難關之前。即便是能有大毅力摒棄種種影響,最終成功壓勝,距離成為‘門徒’依舊還差得遠。”
“一兩命數,說起來似乎輕巧,嘴唇一動就能辦到。但當真正做起來的時候,才會發現其中難度不亞於徒步登天。”
“屠夫以殺生為業,手起刀落,分筋斷肉,是拿彆人的命來填自己的命。但你想拿彆人的一身血肉來練刀,彆人當然也會反抗。”
葉炳歡語氣幽幽,感慨道:“如果隻是分生死的話,倒還簡單,可是一刀斃命始終隻是屠道的皮毛,肢解淩遲才是核心真意。但偏偏在狹路相逢之時,能贏下來已經是命中萬幸,誰還能有餘力慢慢炮製仇敵?而這正是我們屠夫一行最大的困難。”
“當然了,那些靠著命錢硬生生把自己命數堆上去的廢物,自然得另當彆論。”
葉炳歡不屑道:“像這種空有體型的虛胖牲口,宰起來最是輕鬆,隻是可惜賣不上價格。”
沈戎聞言,抬手摸了摸口袋裡的錢袋子,知道葉炳歡這是在提醒自己。
命途既遙且遠,但勝在路麵寬闊,隻要步履堅定,罕有跌倒的風險。
但要是想抄捷徑的話,身旁可就是萬丈深淵,一不小心失足跌落,結局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你應該能夠知道歡哥我到底有多猛了吧?”
葉炳歡鄭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