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陳侖從霍伊爾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他的手裡拿著一份合同，上麵注明了雙方的權力和義務，不過對馬戲團而言，則極為寬鬆和自由。除了每周需要上台表演一次以外，甚至可以整天都不來劇院，然而霍伊爾仍然開出了一百金磅的周薪，以及登台表演當天，百分之二十的盈利抽成。
這是一份很高的薪水。
畢竟像一般的表演團，周薪都隻有八金磅到十二金磅，這筆錢還需要交由團長，自行分配給手下的表演者。平攤下來，每個人能拿到的錢，其實並不多。
霍伊爾很慷慨，甚至可以說，他將自己僅剩不多的籌碼，全部壓在了這位剛剛認識的黑帽子青年身上。
除了支付薪水，他還在合同上承諾，會不遺餘力地為表演預熱、宣傳和造勢，爭取讓“城市花園”大劇院，再次綻放光芒。
在霍伊爾的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哪怕傑克是一個騙子，他也心甘情願地認栽了。
“傑克先生，我親自送您出去。”
霍伊爾春風拂麵，笑著跟了出來，反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說道。
“你可是劇院老板，霍伊爾先生。”
陳侖調侃一句。
“這麼熱情，其他表演團都嫉妒了。”
他說著，指了指辦公室對麵的走廊。
那邊聚攏著一些化妝打扮好的演員，似乎正準備上台表演。其中有三個長相畸形的侏儒、一對身材火辣的年輕雙胞胎女孩，還有剛洗完澡換了身衣服的科威先生。
八字胡科威，正麵部猙獰地朝其他人說著什麼，其他人的臉上紛紛露出了些許“同仇敵愾”。
注意到陳侖和霍伊爾的目光，這些表演團成員稍微收斂了一點，但還是忍不住低聲抱怨。
“不好意思，傑克先生，或許給您造成困擾了，稍後我會去和他們解釋的……”
霍伊爾露出一絲尷尬。
他是一個念舊的人，這些表演團隊雖然水平一般，但是跟隨“城市花園”大劇院很長時間了，也不好苛責什麼。
陳侖笑了笑，不做表示。
兩人來到了劇院門口分彆。
霍伊爾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一定會在接下來的一周內，將表演預熱，也希望陳侖到時候能夠率領“傑克馬戲團”，在舞台上儘量發揮，打響劇院的第一炮。
“請放心，霍伊爾先生。”
陳侖將黑帽子戴回頭上，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不用再送了，我就在路邊叫一輛出租馬車回去。”
說完，他便大步離開。
哪怕沒有回頭，陳侖也能感受到霍伊爾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以及對方目光中，蘊含的些許興奮，些許忐忑的複雜情緒。
陳侖臉上的微笑變得有些玩味。
其實他能很清晰地看出，霍伊爾是極富誠意的，單從合同上這一點，就能說明。
對此，既然為團隊尋找一個明麵身份的目的已經達成，他也不會吝惜順手幫幫這位年輕人。
‘隻是那些其他的表演團，似乎對我抱有很大敵意啊……’
他輕笑了兩聲，搖了搖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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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侖離開之後。
城市花園大劇院內。
二樓的走廊上，那些表演團成員仍然聚集在此，並且人數越來越多。隔很遠就能聽見科威那氣急敗壞的聲音，以及幾個尖銳稚氣的附和。
“那家夥一來，霍伊爾就像變了個樣子，再這樣下去，咱們都特麼要沒飯吃了！”
科威沉聲道。
“是的！”
“沒錯！”
“就是這樣！”
三個侏儒在一旁喊叫。
“而且那家夥心胸非常狹隘，我就被他捉弄了……如果我們不聯合起來，最後大家一樣都沒好下場！”
“是的！”
“沒錯！”
“就是這樣！”
三個侏儒義憤填膺，原本就畸形的五官，滑稽地擠在了一起。
“他真的能命令路上飛過的鳥跳舞？喔得了吧，科威，這也太假了！”
一個棕色爆炸頭女孩麵露不屑，她的手裡還把玩著一條皮鞭。
這是馴獸姐妹花中的妹妹，名叫迪德麗賽琳娜。
而她的姐姐迪莉婭賽琳娜則抽著女士香煙，嗬嗬一笑道：
“你怎麼不說得再誇張一點，比如……他能馴服巨龍，然後把你嚇得尿褲襠了？喔，科威，這就是急匆匆跑去盥洗室的原因嗎？”
姐姐吐了一口煙圈，翻著白眼。
“我和迪德麗在這一行乾了十幾年，可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馴獸師。”
“該死！迪莉婭，伱的注意力怎麼老是放在那家夥的表演上，我說的是咱們馬上就要完蛋了！”
科威額頭冒出青筋，壓抑著怒氣說道：
“是的是的！他就是那麼厲害！我身上的屎就是那家夥指揮傻鳥在天上拉的……而且他還會魔術把戲，直接從我帽子裡變出了幾十上百隻鴿子！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深呼吸一口氣。
“我剛才在辦公室門口偷聽，你們猜我聽到了什麼？”
其他人默默注視著他，就連一旁的房門也打開，裡麵走出來四五位穿著統一素白長裙的年輕姑娘。這些女孩同樣是“城市花園”大劇院的表演團，負責合唱和配合歌劇旁白演出。
“一百金磅！周薪！而且劇院的資源，全都會往那家夥的表演團上傾斜！”
科威大聲說道。
“我們這些人全部加起來，都沒那家夥的薪水多！他一個新來的，憑什麼占用我們的資源……再這樣下去，大家都要被趕出劇院！”
“是的！”
“沒錯！”
“就是這樣！”
三個侏儒尖聲附和。
就連賽琳娜姐妹也不禁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