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越十多年的歲月,拋下上一代的糾葛,突破心靈之間的屏障,最後仍然做了“太多人”。
他認定她的愛情來自於仰望和欽佩,所以當他覺得自己不配,她的愛情也就失色了。她隻知道不能用不確定的空口承諾去留住他,隻知道求朱顏帶走他是對他好,讓他重新被全世界喜歡,哪怕再也無法見麵。
他們從來就沒有設想過,如果真正在一起扛過去,會怎樣。
當她終於敢去承諾,他已經在千裏之外,再也沒機會古稀之年在自家院子裏站起身,顫巍巍地遞給她一枝花。
她就這樣在人家的門口巴巴地望著,像一個吃不到糖的孩子。
“洛枳。”
她回過頭,那個曾經讓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就站在斑駁的樹影下,襯衫上是零碎的陽光,書包扔在腳下,正看著她笑。
笑得就像從來沒有離開過,像是她在做夢。
你為什麽在這兒?
洛枳沒問出口,她害怕答案隻是航班取消明再走一類的答案。
“我不走了。”
他。
洛枳撲進他懷裏,泣不成聲。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在笑她失態。她側過臉,看到院子裏的兩個老人也正看著他們,笑得慈祥而鼓勵,她反倒控製不住,哭得更大聲。
“你問我這一年在做什麽的時候,我沒敢回答你。其實我媽媽病好後,我就一邊準備sa一邊到中關村這邊來做事了。一個認識的師兄以前一直希望和朋友一起開家專門做學生機的公司,但是朋友跑去讀a了,我大半年都在幫他的忙,聯係各個學校的計算機協會做中介,最近還打算幫他做個網站,試試數碼類產品的網上銷售……”
他停頓了一下:“可是,這種事情風險太大,在我媽媽看來,也不是正途。當然,她想什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發現在我心裏,以前從來都以為自己不介意的名校、獎學金和種種與之關聯的一切,現在都變得閃閃發光起來。
“其實,你的日記在我手裏。我從那個丁什麽的女同學手裏要了過來。最難過的時候,我就看著它,一篇一篇地讀,從字裏行間看到了以前的我自己,還有你。申請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後,我就很開心,覺得那本日記裏寫的那個人又回來了。”
他從包裏拿出洛枳無比熟悉的那本破舊的筆記本。
“我想幾年以後重整旗鼓,重新做一個優秀的人,走在‘正途’上,給我媽媽些信心。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有信心再站在你身邊,你會發現一切都沒有變,你的男朋友還是一個走到哪裏都拉風的人。”
他開著自戀的玩笑,眼睛裏卻全是真誠。
“但是上飛機前,我發現,我永遠不可能是那個用聰明和優越感生活的人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雖然我不想拖累你,但是,你未必討厭我拖累你吧?”
洛枳拚命搖頭。
“我記得去見你的前一晚上,我自己扛了一個4英寸顯示屏加一個主機箱往中關村走,累得快要虛脫了,就站在橋上休息。當時看著那個十字路口黑壓壓一片等待過馬路的人群、四周和我毫無關係的大樓,我突然很想你。那時候我就想,不管自己現在是什麽德行,一定要問問你,願不願意……”
他停下,不好意思地笑:“見到你,卻又改了主意,覺得自己沒資格接受你這麽多年的期待。”
“我期待什麽了?”洛枳忽然生氣地大喊起來。
從這份感情在暗無日的內心深處滋生的那一刻起,她期待的就隻是能和他在一起。他是盛淮南,傾注了她多年感情的盛淮南。退學也是盛淮南,變成窮子了仍是盛淮南。
你再弱也是你,別人再強大也是別人。
她揪著他的領子,眼淚不值錢地往下滾。
盛淮南很久才聲音艱澀地:“我可提醒你,我什麽都沒有。”
洛枳笑了。
“還好,我喜歡的一切還都在。”
盡管她仍然不知道那“一切”到底是什麽。
他輕輕擁著她,對她著自己未來的計劃,朱顏支持他的決定,也同意借錢給他讓他入股,他對學生電腦網絡銷售和校園代理的想法,他媽媽聽他不去新加坡了之後又昏倒了,他搬電腦練得肱二頭肌特別壯……
南海北,不著邊際。
洛枳滿足地聽著,看著夕陽消失於圍牆的盡頭,幕沉寂下來,貓咪在圍牆上跳上又跳下。
仿佛能聽到地老荒。
然而地老荒不是容易的事情,勇敢和真永遠是雙生兄弟,她不知道他放棄的機會最終會證明他們是勇敢還是真,但她願意相信,兩個人在一起,最終總會扭轉命運的手腕。
在提出一切現實的悲哀之後,在麵對一切客觀的絕望之後,仍然決意要一起走下去。
無論兩雙腿能走多遠,愛情的眼睛從一開始就在眺望著永遠。
盛淮南注意到洛枳的沉默,有些擔憂地問她:“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們。”洛枳微笑著,摟緊了懷中那個將她的秘密公布下、周遊下才回到手中的日記本,像摟緊了所有複返的少年歲月。
“我在想,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要跑回去,告訴高中時那個孤單的女孩子,別難過了,快點兒長大吧,長大後,你就能遇見我了。”
我在這裏,你喜歡的那個男生,也在這裏。
我成了很好的人,然後拉著他一起,成為更好的人。
快過來找我們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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